晏奇渊正对着一沓奏折抓耳挠腮,全是一堆鸡毛蒜皮之事,好像每位上书的大臣都在刻意表现自己有多么关心百姓疾苦,连青菜涨价这种都要专门写了奏折呈上来!

    这么厚的刻意奉迎让他十分吃不消啊,感觉要撑不下去了!

    今日早朝之上,差点儿把李大人的奏折当场摔他脸上!简直是小题大做,是特意炫耀文章功底扎实吗?

    顺手捞起手边的茶杯向地上砸去,再不发泄出来他会被逼疯的。.shung

    “哟,怎么了这是?”章庆之进来,看着这一堆碎渣咂舌。

    “我要受不了!这都一堆什么破奏折!再看下去我会崩溃的。”晏奇渊一撩衣袍站起身来,一副破罐破摔的颓样。

    “怎么这么快就腻了?你还没真正登上去呢就如此沉不住气,等你真正登上去不得世界大乱?!”章庆之话说得不算重,语调平和。

    但听在晏奇渊耳中却完全变了味道,他收了颓丧,“我只是偶尔发发牢骚,发出来就好了。”

    “最好是这样,现在这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你发牢骚没关系,但假以时日,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混进捣乱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及收纠正这个习惯,最好是彻底改掉。”章庆之走到桌边翻出李阁老的奏折,“阁老的你看过没?”

    “还没有。”

    章庆之翻开,果不出所料,有了昨日闹市上的一出惨剧,这立马就写了求安慰的折子。

    “我觉得你还是看看,然后能抽出时间去安慰你这位五弟一下,放点儿权力给李阁老,让他对我们更忠心,让你那五弟也能看清楚跟谁是明智之举。”

    晏奇渊接过来,“你的意思是说,同意李阁老的请求?”

    “为什么不呢?一石二鸟的功效,我们不亏。而且晏智渊俨然已是局外人,他敢不敢回来还不好说呢。”章庆之事了拂衣去。

    他在这皇宫之中慢慢走着,这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要完全属于自己了。拥有四座城,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至于那所向无敌的神器……,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仍无一人取出,指不定是骗人的幌子。既使有人取出来了,伸手夺过来就好了。人的江山他都能夺,所谓神器不更应该顺应天命来到自己手中吗?

    他负手疾步走向永安门,脸上是掌控天下的得意。

    “章先生。”经万年看着迎面走来的章庆之,轻声诵了一句佛谒。

    “主持师傅又来诵经祈福啊,这结果你可满意?”章庆之看着经万年假慈悲的脸,意有所指的问。

    经万年垂下眼皮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章先生尽行善德,日后自有无量佛佑。”

    “哈哈哈,借师傅吉言,不耽误师傅正事,请!”章庆之侧身让过。

    “先生也请便。”言罢,经万年端着主持架子进了永安门。

    章庆之冷哼一声,这姓经的幸好跟自己是同一站线,若是在对立面那可真是个棘手的人物。能在晏济生手下埋伏十多年,还能毫无破绽,这需要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光这一点,章庆之是打心眼里服气的,换做是他,都未必做得到。

    ……

    “汪公公,不知今日主上可有好转?”经万年俯首低眉,一脸悲天悯人。

    汪尘回身,“主持师傅来了,主上刚发了脾气,打翻了药碗呢,怕是余火未消呢,您快进去开解开解吧。”

    “哎,这就进去。”经万年推门而进,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汪尘拉上房门,无声叹息,这个狼子野心之人又来作贱主上了,自己却无能为力,也不知三王爷何时能奋起反抗?也不知主上还能不能见他最后一面?

    “你们两个都到外间去吧,里面有我看着。”经万年将两个丫鬟支到外边去。

    “主上,老僧又来了,您今日感觉如何?为您诵的经可有效果?”

    床上的老人头发须白乱蓬蓬的散着,脸上死灰之气甚重,眼珠子死死瞪着床边之人,嘴唇抖了几抖没挤出一句话来,口水却从嘴角流了出来。

    “嗯,嗯……”

    “您说什么?我听不见啊。哦,对了,您已经说不出话了,已经不能对我呼来喝去了。现在只能听别人说了,是不是很难受?是不是想捂起耳朵?”经万年凑到晏济生脸上,恶狠狠的回瞪着他。

    “知道吗?我还挺感激您这个大儿子的,竟然能如此的大火灭亲,想出了比我那个还狠的招儿来治你,真是太厉害了!他可比你当年厉害多了,啊。”晏济生错开他的视线,头偏向里边去了。

    “真想感受一下四肢不能动弹啊,是不是好气?你的好儿子有一个好军师啊。有时候我就在想啊,应该把你亲哥哥我的老岳父宁家老爷子请来,也让他看看您现在的下场,指不定他一高兴就原谅我了呢。”

    听见门开的声音,经万年识相的闭上了嘴巴,起身为他拉拉被子,擦擦口水。

    “师傅打断一下,主上得先把药喝了。”汪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黏稠汤水进来。

    “没关系,这是要紧事,要我帮忙吗?”经万年热心的伸手想接过药碗。

    “不用了,小心烫到您,我来就好。”汪尘轻巧避开他的手,将药碗放在床头的小方几上。

    上一碗被打翻了,这一碗他就偷偷换了料。这些日子他都是这样操作,不然的话,凭着大王爷的药方主上早连头也不能转动了。

    汪尘心酸的将晏济生的头垫高一些,又在他脖子里围好棉布,以防药汁淌到脖子里。

    “汪公公真是细致有耐心的人。”

    “师傅过奖,我跟着主上大半生,他的隆恩我都铭记在心,一日也不敢忘。”汪尘义正言辞的说着,语调里有微微的不满。

    经万年一愣,“公公所言极是,知恩图报是对的。”

    但有仇必报也没有错。

    至今小年都不愿意认他这个亲爹,全都怨这个老不死的!当年他蒙骗自己说只要服从命令便可饶过全家老小,结果呢?

    妻死子散,枉他还信了他十年,以为他们母子真的是死于意外!

    他眯着眼睛看向床上,老人正艰难的吞咽着药汁,眼里闪动着浑浊的求生之光。

    眼中寒芒乍现,哼!喝吧,喝吧。

    这些黑乎乎的药汁只会加快你死亡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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