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就有一个三十几岁模样画着明显妆容的女子迎了上来，热情的把他们往楼上带。
罗洋洋跟着阿熊往里走，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不过，上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好奇的朝周围打量了一下。
还好。现场并没有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
入眼的是一个小型舞台，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正在舞台上随着音乐跳舞。舞台的右侧坐着几个奏乐的男乐师。舞台下是十几个喝酒观舞赏乐的男子，身旁偶有女伴在帮忙倒酒。
还挺文明的嘛。
罗洋洋忍不住笑了。穿过二楼走廊，厢房里有的传来喝酒嬉闹的声音，有的传出来的是悠扬的乐声和轻柔的歌声，有的传来……嗯？
罗洋洋侧耳倾听，什么声音？怪怪的，有点儿听不明白。一头雾水的跟着他们继续往三楼走。
三楼要清静多了，没有音乐和嬉戏打闹声。走廊外站着几名男子，看起来像练家子。
女子把他们引入一个厢房。一进去就闻到一阵香料的清香味儿和……肉香味儿？
罗洋洋吸吸空气的味道，眼睛循着味道在宽敞的房间里观察。
房间分外间里间。里间和外间隔着一道屏风。外间是几个简单的案几，案几上摆着肉菜酒水。
一个小厮拦住欲跟上的剑客，说道：“各位大侠请留步。我家公子和罗公子到里间就餐，请各位在这里就坐吧，一会儿会有人来招待。”
罗洋洋回头对他们说：“你们先在这里吃饭吧。”
“是。”
罗洋洋走进厢房里间，在橘黄色的烛光下看见房间的正中央有一个方形低矮案几，案几上摆着一圈装满各种肉菜的盘子，中间是一个三脚小铜鼎，小铜鼎里汤水沸腾，铜鼎下架着的一个炭炉，里面炭火烧得正旺。
原来香味儿是从这里飘出去的。罗洋洋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打火锅？”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看到有人打火锅。
“火锅？”阿熊面上有些疑惑。
“或者说，打边炉？”罗洋洋斟酌了一下。
“边炉？火锅？这词儿倒是挺形象的。”
原来他不知道这是打火锅吗？
罗洋洋不再多言，跟着他在案几前坐下。
这时，一群十七八岁模样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齐声柔柔的说道：
“公子~”
罗洋洋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引她们进来的女子笑着对阿熊说：“公子，这些都是我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公子想要哪个尽管挑。”
阿熊嘴角微扬，说道：“今夜的上宾是这位罗公子，只要你们把他伺候高兴了，个个有赏。”
“罗公子~”女子们一听有赏，眼中发亮，纷纷走到罗洋洋身旁，要给她按摩，夹菜，倒酒的都有。
罗洋洋吓得一下子从位子上站起来，闪到一旁，局促的看着她们说道：“谢谢！我不需要。”
阿熊对她的强烈反应有点儿意外，“你是第一次来？”
“是啊。”罗洋洋不好意思的笑笑。
“没关系。总有第一次的。看看喜欢哪一个。”
“真的不需要。”
阿熊支起下巴打量了一圈儿那些女子，抬手指了指其中的两个，“你们两个留下，其他人去外间伺候吧。”
“是~”
女子面露遗憾退了出去。很快，外间传来了女子和剑客嬉闹的声音。
罗洋洋犹豫了一下，走回位子上坐下。
“无妨。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没进过妓院。”
“我们那儿没有妓院。”
“竟然没有妓院？”阿熊眉毛一挑，“不过即便如此，你也不用对女子惧若猛虎。”
罗洋洋不好意思的说：“我没有对女子惧若猛虎，只是不习惯别人近身。”
“原来如此。”
阿熊把双手放在一个浅口铜盘上，他身边的女子拿起案几上的水樽，往他的手上缓缓倒水。阿熊不紧不慢的搓洗双手，直到水倒完，再从女子手里接过干净的布巾把手擦干净。
罗洋洋也学着他的步骤把手也洗了一遍。
两个人洗手后，小厮把水盆撤了出去。
两名女子分别坐在罗洋洋和阿熊身旁，从铜壶里倒了乳白色的液体到酒樽，放到他们跟前。
“罗洋，你初来楚国，对我们楚国印象如何？”阿熊开口问道。
罗洋洋想了一下，说道：“很大，很繁华，也很复杂。”
“怎么说？”
“前几日我在追小偷的时候发现，楚国的都城建得很大，地势复杂，集市繁华，商贾自由。这很好。但是，路上有时会遇到……”罗洋洋眉头皱了一下，抬眼看着阿熊说，“会遇到死尸。”
“我听家里的管事说，那些人是冬季饿死或冻死的。或许也有别的原因。我不太明白，这么大的都城，为什么官府不管那些人的死活。不管他们是平民还是奴隶，都是这个国家的财富啊。”
“你认为那些贱民算是这个国家的财富？”阿熊的脸上有些不屑。
“是啊。那些人都是这个国家的财富。他们虽然在这个世上身份低微，做着世人眼中最低贱的活儿，却创造着人们衣食住行所必备的生活物资。每个人都能为这个国家创造财富。只有让他们的生活有了盼头，安居乐业，生活富足，这个国家才能真的富强。有句话叫‘梧桐花开，凤凰自来’。这个国家富强了，那些有才华的人就会被吸引过来，人才会创造出更大的财富。人才多了，这个国家也会变得越来越强大了吧。”
“梧桐花开，凤凰自来。”阿熊沉吟半晌，忽然笑道：“有意思。”
罗洋洋说：“这些都是楚国的王室和官僚要操心的事儿，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希望你不要见怪。”
“怎么会呢？”阿熊抬起酒杯，对罗洋洋说，“尝尝我们楚国的酪浆。庆祝我们相识有缘。”
罗洋洋抬起酒杯，回了一句：“庆祝相识有缘。”看着酒杯里牛奶似的液体，犹豫的喝了一小口。
“如何？”阿熊问道。
“甜的？还有一股……羊奶的味道。”罗洋洋回味了一下。
阿熊笑道：“这酪浆就是用羊奶酿制的。”
罗洋洋恍然大悟，又喝了一口。
“想吃什么让你身旁的姑娘给你烫就行了。”
罗洋洋看着桌子上的肉，除了猪肉和鸡肉，别的她都不认识。
坐在她身边的女子靠过来，罗洋洋抬手挡了一下，说：“别靠我太近。”女子尴尬的坐回去。
阿熊笑着摇摇头，命令身旁的女子给他烫肉。
罗洋洋看着眼前的肉没了食欲，夹了几个素菜放进小鼎里。
“你不是在学陶埙吗？既然你不需要她伺候，那就让她给你吹曲子吧。”阿熊对罗洋洋身边的女子说道，“去，给罗公子吹埙曲。”
“是。”
女子取了陶埙过来，在他们的近旁跪坐下来吹奏埙曲。
罗洋洋这才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