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开个杂货铺吧 >第三十四章 医院许给你的人间世
    以为很好,不过是表面所表现出来的无助被世俗的繁华掩盖了。.左手的红点长了十多年了,越长越多,妈妈让我早上早点去皮肤科挂号,因为有h市的专家过来坐诊。

    十六号。

    等在医院的走廊上,轮到我起码还要一个小时,我就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热风一阵一阵的吹进来,玉兰树已经没有花了,满树的绿色,看着倒也挺舒心的。

    “我看到了,就是他。”听到后面小孩子的声音。这句话让我漠然回头,而黯然神伤。

    算算时间,这件事情,应该是发生在十四年前了。

    “我看到了,就是他,撞到了这边。”

    那天应该是他用自行车载着我去旁边的敬老院里面玩,一下子没有骑稳,小自行车剐蹭到了别人停在边上的小轿车,眼见着就是一条长长的刮痕,我们也没有太在意,径自走了。晚上吃饭的点,下面很嘈杂,我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妈妈找到我,其实是希望我下去说个谎,可惜的是,我全盘拖出,让他家里赔了钱。朋友从此变仇敌,我出门都要绕开他和他的同伴。

    “猪头运动火锅。”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这六个字。那个时候也正巧的遇到小区某家人的哈巴狗病了,到处拉稀,我就再不敢单独出门,每次出家门都感觉是场噩梦。

    这件事,还是在饭桌上我听爸妈聊天的时候讲得,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他了。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就是,是我错了。

    但是年岁渐长,我反而不觉得是我错了,说实话而已,哪里有错。只是缘分不够,这个人就应该在这个地方和自己分道扬镳而已。

    找了个位置坐下,每个门诊的前面都是人满为患,老人拄着拐杖,他们期待的不过是阎王那扇门迟点开而已。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永远给我恐惧感,生命的气息无时不刻在消逝,我三年级的时候,外太婆去世。

    殡仪馆里面的时候,妈妈哭得很凶,却也只告诉我一句话,“你再也没有外太婆了。”那个时候我没有哭,心里没有悲哀,只是一份遗憾,因为她没有等到自己九十岁的寿诞,没有看到北京奥运会。

    遗像前拿着香拜了拜之后,我当是很自然的抬头,好像白云的后面,她就在看着这个凡尘的土地上,我们依旧生活着的样子。坐在殡仪馆的走廊上,就看着进进出出,听所有的悲痛变成眼泪,消失在火光之中。

    在那之后,小姨婆,舅婆一个个的也相继离开。舅婆走了,是爸爸告诉我的,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起床,妈妈已经去乡下了,“我妈呢?”

    “你舅婆没了,你妈下去了。”

    “哦。”

    那时候,再过几天就是春节,我裹着被子,感觉泪水落在嘴角边上。落泪,不是因为不舍,而是知道无力回天,那种因为无助而扩大的害怕情绪,让我感觉到绝望。我站在书房的窗前,俯视小区里那棵好像永远都不会变黄的树。

    记忆被时光拉得太远了。我麻木的看着眼前人来人往,佝偻着身躯,拐杖拄着晚年。看着他们我不知道为什么就会想着,他们也曾经年轻过。

    只是属于他们的年轻没有现在的科技和安逸罢了。

    朋友在群里问要不要聚一聚,对于这样的话题,我从来都不参与。每到这个时候,偶尔的会想起《红楼梦》里面,林黛玉的话,聚时热闹,到散时岂不冷清?物极必反,那又何必开始,到底是经不住诱惑,还是得不到结果。

    “聚。”

    “你在音木嘛?”看到陈米月在群里面回消息,我不由得吐槽。

    “干嘛,看不起谁歪?”

    “你歪。”

    “哼。”

    实在是无聊透了,嘈杂的就像是菜市场一样,我尽可能的避开人多的地方,站在楼道上。从婴儿到老人,这里是生命的开始,可能也是生命的结尾。

    去瞄了一眼号码,下一个就是我了。等着里面的人出来之后我再进去,几秒钟的事情,拍了我一个小时的队伍,“毛细血管扩张,做个激光就好了,你到h市,我帮你做,这周五或者下周五都可以。”

    医生给我写了个地址,她门诊的号码,我就回去了。

    一大早上的就下起了太阳雨,没有带伞我就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等着雨停。救护车就停在不远处,好像是刚从外面回来,后面有医生跟上来。人世间的事,不过是兜兜转转。

    没有什么雾气,雨也差不多停了,我收了东西回家,脚底上明显可以感觉到的热气。过到蛋糕店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买了一块海盐蛋糕,走到公交站的时候,公交车刚好就到了。

    就站在公交车最后面,医院倒是离我远去了,我看着我手上这个长了十多年的红点点。

    前段时间,腾讯上有《人间世》第二季的纪录片,在电脑屏幕前面看着距离自己很远的城市医院,都可以感觉到生命的脆弱,医生的无助。在生命面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在健康面前,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是强势的。

    我和妈妈说了情况,“那你就这周五去。”

    这是一个人的行程,除了旅游和读书,我基本不出门,第一次一个人去外面的医院,还没有启程,我就可以想象到那和电脑屏幕前面一样的画面了。

    那是一个永远人山人海的地方。

    h市,我不是没有去过。苏轼走过的路,我不是没有走过,只是断桥不断罢了,“你不用预约的?”

    “医生让我直接去就好了,不用约,她也没有号了。”

    看病的无助就在于,等待,漫长而未知的等待。可是有些东西是经不起等待的。舅婆去世那天,爸爸和我说,“你舅婆的病其实可以治的,全身血换掉就好了。就是没有钱,你知道要多少钱吗?”

    “多少?”

    “我们家里房子卖掉,一百万。”

    我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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