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天空和大地都在颤抖,一块块裂成不规则的,充满了破坏感的形状,黑沉的幽冥气息从裂缝中扑涌上来。

    高悬的太阳和月亮都失去了往日的光芒,大海变得愤怒,汹涌的海水溢出到大地,伴随着充满威压的成年龙族的鸣啸。

    啊,龙鸣,她最熟悉了,这是妈妈在叫她,妈妈?等等,妈妈回来了?

    倏然,夏目兰从床上翻身起来,她和石雕一样迟钝地静坐了几秒,一拍脑袋,又躺了下去。

    ——这是家里的房子,自己的卧室。

    她穿着带着一点灰度的绿色睡衣,揉了揉眼睛,赤脚从床上走到窗户边,一路踩在厚实的羊绒毯上,也不觉得冷。

    “唰——!”天蓝色不透光的窗帘被拉开,还剩一层带着少女感的白纱,上面有镂空的蕾丝花纹。

    兰掀开白纱的一角,窥看窗外的景色。

    此时的她,又像是回到童年的时候,一个人悄悄躲在窗帘后面,带着隐秘的小开心,等爷爷找到自己。

    窗外是八原的天空,和很多年前一样,蓝蓝的天上有着像棉花糖一样蓬松的白云在飘。抬眼望去能看见远方的青山,肃静沉穆地立在那,兰知道,里面肯定有许多单纯的小妖怪,一个个叽叽喳喳在念叨着她回来了。

    这真是个好天气呢。窗外是八原的天空,和很多年前一样,蓝蓝的天上有着像棉花糖一样蓬松的白云在飘。抬眼望去能看见远方的青山,肃静沉穆地立在那,兰知道,里面肯定有许多单纯的小妖怪,一个个叽叽喳喳在念叨着她回来了。

    这时候正好是春末,公路附近的田地里,都插上了嫩绿的秧苗。蓝天白云青山,还有附近的稻田,看过去就是一副宁静的画。

    这真是个好天气呢。

    把视线拉近,她看向院子里,另一个爷爷一脸严肃地从木盆中把洗过的被单拿起来,“唰啦!”放在晾衣服的绳子上展开,然后严谨地把上面的每一条褶皱都掖平整。

    或许是察觉到了兰的目光,一本正经板着脸的老头子抬头看向她,窗前的女孩眯起眼睛冲他弯起嘴角,露出脸一侧不大明显的酒窝。

    老人转开视线,继续摊开下一条床单晾起来。

    夏目兰打开窗户,小小的脑袋探出来,冲老人喊道:“爷爷!今天早饭吃什么?”

    楼下庭院里,严肃的老头子头也不抬:“下来就知道。”

    于是兰就啪塔啪塔,踩着粉色的吹风机小猪拖鞋,走下楼梯来到客厅。

    餐桌上已经摆好热气腾腾的味增汤。鲣鱼干被煮成汤汁后,鲜美的香味散满了整个厨房,兰还没有坐到餐桌边,就捧起汤碗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小半碗。

    从拐角转出来的夏目冲她笑道:“是不是很好喝?自从上次你信里面说了有点想之前老师做的味增汤后,海啊,试着做了挺多次。”

    兰点头,这个汤真的太好喝啦,里面还有熏过的香菇干。她坐在自己惯常的位置上,开始吃早饭,旁边的爷爷温和地看着她,是不是提醒她不要吃得太快,会不消化。

    真好,这一切还是和原来一样,安适舒服,恰到好处,远处有好听的小雀叫起来,兰满足地吃着爷爷做的早饭,好像这些年的分别从没有发生,她还是那个在八原的山林里和妖怪们纵情玩耍的孩童。

    用过早饭后,爷爷坐在廊下,看着院子里正在春末开最后一波的花朵,听女孩讲这几年的经历,胖胖的三花猫则是悠哉地扑着花朵边的蝴蝶,一如往常。

    虽然兰时常让水鸟带信回来,也会拍了很多慢慢长大了的照片让猫咪老师带回来,但纸上说的,照片上看的,总是比不过亲耳听一听,亲眼看一看来得让人安心。

    “啊,所以,我就这样找到那个家伙啦。”女孩双手托着脸,认真回答。

    “是么,我们兰酱交到了很好的朋友呢。”夏目听着兰一路的经历,揉了揉兰的栗色头发。

    “诶——”兰撒娇??地钻到夏目怀里,拍拍胸脯:“不管兰酱我在外面有多少好朋友啦,爷爷永远是排第一的!”

    旁边晒好了衣物和被单的严肃老人走过来,坐在夏目身边,非常有危机意识感的兰转口:“海爷爷也是!”

    看上去板着脸很不好接近的老人精准地撸了撸兰头顶迎风招展的呆毛,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两把凶器递给兰。

    为什么说是凶器呢,因为这是两把刀剑,上面缠绕着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的尖锐气息。

    这两把看起来很精美华丽的刀剑,一把白色为主,坠着金色的细链子和装饰,上面的黑色气息比较淡。另一把上面有这好看的月亮纹样,整个刀身源源不断地溢出黑气。

    兰趴在爷爷怀里接过来,端详了一番这两把刀剑,用力嗅了嗅:“咿!”

    “是堕落的气味,好臭!”她面带疑问看向自己另一个爷爷。

    海看向自己的孙女,周身的气息有些许的变化,威压直逼两把刀剑:“吾言,夏目兰是三日月宗近和鹤丸国永的主人。”

    此时两把刀剑浑身溢出了更多的黑雾,但这散发出来的浓郁堕落气息,并没有扩张出来,而是被幽蓝的神光遏制在极小的范围内。

    慢慢地,刀剑周身的黑色气息仿佛消散干净,再也没有之前那么厚重的臭味。

    严肃的老人再度摸摸兰的脑袋:“防身用。”

    夏目见状,在一旁笑了起来,他抱着怀里的兰,解释:“爷爷听说了我们兰酱之前的经历,那么多世界都很危险,他可担心呢。”

    他看着孙女变成闪亮亮的星星眼,继续拆伴侣的台:“海这家伙,担心你,又不想说出来,然后就满世界去给你找保镖。”

    听完这话后变得超级感动的兰从爷爷怀里窜出来,开心地抱住海,“啵唧!”一口亲在爷爷的侧脸。

    严肃的老人把身上的女孩扒拉开,安稳地放在他和夏目中间:“女孩??一点,兰。”

    旁边的夏目笑得更欢快了:“噗——你爷爷这是害羞了。”

    “我早就知道啦,海爷爷总是这样!”

    兰在自己两个家人中间,一手攥住一个,晃悠起这些年慢慢拉长的小腿:“兰酱!看破!”

    庭院里的关于两个老人和兰酱的对话说笑持续了很久,猫咪老师扑累蝴蝶后也迈着慢悠悠的小步子踱过来,趴在木质的廊下打盹休息,旁边不起眼的角落,两把已经没有黑气缠绕的刀剑静静地摆放着,定格成了一幅画。

    在白日里和爷爷们讲完自己的故事,收获了很多的摸头后,兰酱叫上猫咪老师,一起去八原的山林里见久未重逢的小伙伴们。

    妖怪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他们比起人类来,可以活得久好多,这几年夏目兰的离开,并未对他们造成很大的影响,在小妖怪们并不怎么灵光,固执又笨拙的脑袋里,兰可能只是离开了一小会。

    这样的想法随着他们的行动展现出来,兰对此表示很开心,在离开了这片土地那么久后,自己最需要的,可能并不是重逢后的喜悦,而是回归时一如既往的对待,这能够让她回到现世后就开始躁动的内心变得平静。

    美艳的妖怪丙笑起来,深红的唇色探进兰的梦里。

    正值深夜,立柱大床被四周的一层纱幔隔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夏目兰正在床上陷入梦之乡,她很少有做梦的时候,可能是这次回来使得她心绪有点乱,难得梦到了过去的时光。

    她还是那个小小的孩童,白天在幼稚园和认识的红发小伙伴一起下着有趣的将棋,小伙伴是插班过来的学生,矮墩墩,肉嘟嘟的,穿着剪裁得体的幼稚园小西装。

    她在他身上感受到和爷爷一样的那份东西,当时小小年纪的自己还不懂,这样东西是很宝贵的存在,它的名字叫——温柔。

    她记得那天下完象棋,放学后,自己照常跑到八原的大山里玩耍,操心过度的监护猫娘口三三迈着小短腿远远跟在自己身后。

    垂落在地上的浅蓝色纱幔被刀背挑起,室内由于不透光的窗帘被拉上的缘故,暗沉沉地一片,寂静得除了床上睡着的女孩发出的,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就再也没有别的声响。

    哪怕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刀身所带有的冰冷光芒,如果兰醒着,必然能很明了地看出来。

    但是她睡得很深,浅浅的眉毛还皱了起来,放佛陷入了什么很不开心的情境里面。

    执刀的人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走进纱幔里面,寒光一闪,快速地,直直地刺向睡梦中的女孩,像是鸟的羽毛拂过空气一般,荡起一阵肉眼不可见的波纹。

    床上的女孩连防御都无法做出,她正在八原的深山里徘徊,小妖怪起了调皮的想法,和她在一起玩捉迷藏。

    轮到兰当鬼了,原本喧闹的山林里变得静悄悄,妖怪们一个个都躲藏起来,只有深山里的小溪旁,潺潺的水流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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