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场家的建筑都是平成年代流传下来的,古老的日式庭院和矮檐的围墙交错着,兰走过去,正好看见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穿着浅色和服,跪坐着插花的红发少年。

    “咔嚓!”是少年手里拿着锐利的剪子剪去多余的枝干。

    “征十郎!”被带着过去的夏目兰高兴开口。

    的场家的庭院多种植矮松和灌木,显得刚硬古板,很少有柔软花卉的存在,大多数都是深浅不一的绿色里那抹红真是显眼极了。

    乍一听到这声熟悉又陌生的叫喊声,红发少年显露出难得的困惑,他看向声音的来源。

    ——穿着黑底二尺袖的女孩手里拿着桧扇站在廊下,远远看着他。浅浅的栗色短发,和天空一样颜色的眼睛,还有笑得开怀的时候才会冒出来的一个小酒窝。

    虽然长大了很多,但这真是容易辨认极了呢。

    名为赤司征十郎的少年露出一个称得上是温柔的微笑,起身抚平和服上的褶皱,放下手中的松枝,迎着女孩站立的地方走过去。

    “是兰吗?”他询问,语气却是无可置疑的确认。

    女孩对着他展颜,她就知道,莫名地相信儿时的小伙伴能够辨认出自己,这是很久之前就存在与他们俩之间,不用刻意言说的默契。

    在赤司迎过来的同时,夏目兰也踩着木屐走向他,两人同时在春末的日式庭院里站定,中间只隔了一尺不到的距离。

    看见儿时的小伙伴真是太让人开心啦!

    “久别重逢,来个怀旧的抱抱?”

    男孩听闻,愕然了一瞬,又马上恢复,随即捂住嘴轻笑:“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他张开自己的臂膀,处于少年时期的他虽然不算同龄人中拔尖的高,但也比自夸很高,其实矮墩墩的夏目兰高出一大截。

    发现这个事实的夏目兰抱过去,撇撇嘴:“明明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夏目兰和赤司征十郎,都是矮嘟嘟,圆滚滚,带着婴儿肥的幼稚园学生。

    他们自从有一次在山洞里一起逃离一个追捕赤司的凶恶妖怪后,就经常手牵着手,一起带着明黄色的幼稚园帽子,在八原玩耍。

    他们很礼节地拥抱了一下,恪守礼仪的赤司很快就和兰分开,他看着面前的女孩栗色的头顶,在心里叹息一声。

    “兰,我很高兴。”

    对于再次见到你。

    之前我以为之前离开了这块地方,就会和你永远地分开。

    夏目兰表示很受用小伙伴的这句话,带着雀跃看向他之前在插的花。

    用于安放花枝的器皿是带着暗红纹路的灰黑色陶器,里面盛着的天落水,菖蒲叶,松枝,参差错落地插在剑山上,一片渐变的碧青色。

    “征十郎原来还有这样的爱好?g。”兰带着赞美的口气说道。

    “不过,还差了一点。”她看着桌上放着未动的各式鲜花,转了转眼珠子。

    “嚓!”夏目拿起一枝微微带着点蓝的菊花,一剪刀下去,干脆利落得剪去了它大部分枝干,插在剑山上。

    同样的,她又拿起火红的茶花,如法炮制,只是这枝花比较之前的那朵,剪去了更长的枝干。

    “呐,怎么样。”做完这一切,夏目兰转身看身后的少年。

    赤司看了片刻,点头:“雅真。”

    “哇,太给面子了吧,征十郎。”夏目兰对于这样直球式的彩虹屁完全没有抵抗力。

    “咳。”她握拳装模作样地低咳了一声,“不过你的审美,还是值得肯定的。”

    男孩无奈?油淦鹧劢牵?袷窃诤懊媲芭?5拿?郑?窒袷堑鸵魇?枰话闾鞠3骸啊??肌

    于是女孩也同样弯起眼角,笑得更厉害了:“好久不见,真是怎么样都说不够我的开心呢,征十郎。”

    “那要再抱一抱吗?”赤司礼貌开口。

    “不了。”矜持拒绝的夏目兰晃了晃自己挂在腰间的小卷轴,从袖子里掏出一副棋盘,“不用再抱了,我想要再来两局。”

    红发的男孩从幼时起,就不会对着夏目兰说拒绝,此刻,也是这样。

    有着纯净得和天空一样眸色的女孩,就这样端端正正跪坐在庭院里铺着的席子上,执棋慢慢思索着,对面的男孩也不催促她,在等待的过程中,他难得分了心,注视着前方的枯山水白沙出神。

    恍惚间,他又回过神来,瞟一眼女孩思索时微敛的睫毛,又看向院子里嫩绿的青色枫叶,有风吹过,一片叶子从枫树上打着旋落下。

    他们对局了很久,有输有赢,赤司征十郎比之对手更有有谋略,而夏目兰则是大开大阖果决利落,一时之间竟是难分难下。

    好久之后,直到暮色昏沉,对局间的男孩一看天色,道:“就到这里吧。”

    还沉浸在无声厮杀中的兰猛地一惊醒,揉揉脑袋,放下手中的将棋。

    “?g,晚饭了耶。”她想了想:“我就不留在这里啦,的场家的饭超级难吃。”

    夏目兰总是尽一切可能,不遗余力地在小伙伴面前吐槽这一族,对面的男孩完全已经习惯了。

    她起身伸开双手舒展了下身体,带着告别的意味说:“没有退步嘛,赤司君。”

    红发男孩配合道:“旗鼓相当,夏目桑。”

    最后他们互相告别,赤司送兰出门外,在的场家的人一如既往恐慌的眼神里,他笑望着白色巨兽载着夏目兰飞往远处的山林,须臾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夕阳依旧在,赤司想着再次问起夏目兰联系方式时她支支吾吾的推脱,站在余辉下,想了有那么一会。

    久到原本映在他浅色和服上橙红带着金边的光逐渐淡去,他才转身回到的场家的客室。

    回到家里又吃了一顿海爷爷做的美味晚饭后,夏目兰牵着胖猫出去消食,爷爷说三三最近又胖了很多,走起路来屋子都会震。

    然后胖胖的三花猫就会跳起来和他的纳兹咩据理力争,明明自己只是毛茸茸的!——这样的事情经常会在他们家发生。

    春末的晚风有点凉,她就在穿着的和服外面披了一件素色的羽织,没有什么图案,如同色无地一般,但下面隐隐有着波光流转的暗纹。

    她一边心不在焉地遛着胖猫,一边回想白日里和好久没看见的幼驯染见面的场景,还有那几盘自己输掉的将棋,嗨呀,明明只差那一步。

    想着想着,一个没注意,牵引绳牵着的三三看到一只蚱蜢,兴奋地一挣就脱手而去。

    兰远远看着猫咪老师跑远的圆滚滚身影,抚额。

    “滴答!”

    就在这时间,她感觉到虚空中有水滴落下的声音,这是——

    有人呼喊了自己的神名!

    这声呼喊从水流边传到自己这里来,隔得很遥远的呼喊声,仿佛穿越了一个世界。

    兰思索了一下,能喊出这个名字的人类,就那么几个,爷爷绝对不会闲着没事就这样叫自己,那么,只有——那个家伙了。

    她想也不想就划开了通往水之乡的道路,一下子摔进湖里。

    “哗啦!”

    兰从水里走出来,正好看见炸毛黑的男孩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盯着河面看,眼睛里面还有黑色的勾玉在滴溜溜打转。

    ?水走过来的兰惊动了男孩。

    他睁着那双赤红的眼睛,开口:“看到了吗,宇智波家的写轮眼。”他偏了偏头,又道:“你之前听我说了后,不是一直想看吗?”

    此时的斑,没有了平日里那样开朗又带着点小暴脾气的感觉,他就那样面无表情地坐在南贺川的河边,睁着自己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兰一点都不觉得突兀。

    她啪嗒啪嗒拖着木屐,慢慢地走到斑身边,和他一起排排坐。

    “看到了,很漂亮。”她回答。

    然后旁边的男孩就不说话了,两个人在一起无声地坐了很久。

    隔了片刻,兰伸手过去,摸了摸男孩的眼睛。

    “柱间姓千手,我们不能做朋友了。”又隔了那么一会,斑缓缓开口,语气中带了点沮丧。

    夏目兰一脸懵逼:“纳尼?为什么姓千手就不能做朋友了呢?”

    于是男孩平复了下心情,缓缓地给夏目兰讲了一个从很久之前就流传下来的故事,关于两个家族之间的斗争和厮杀。

    最后,他总结:“千手和宇智波是注定的敌人,我的族人,兄弟,大都因为他们丧命。”

    听了那么漫长的一个故事的夏目兰,思考了片刻:“但你最后还是通知了他。”

    斑扭头:“我只是不想柱间那个家伙因为这样的事情死去,他应该在战场上被我杀死。”

    哦——夏目兰了然,她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开口:“我懂。”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嗨呀,西瓜头什么的,一点都不关心啦。自己这样急匆匆地赶过来,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家伙嘛。

    她靠近身边的男孩,张开手抱住了他:“兰酱独家抱抱!一般人我可不会这样!”

    嘛,真是让人感动的友情呢,兰这样想着,更加抱紧了在河边坐久了,浑身有点冷冰冰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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