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掉的锤子静静躺在武场边缘，在墙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圆坑。
沈一仙沉默地看着圆坑。
萌姬在旁边小心翼翼道，“老师，我还练不练了？”
沈一仙面无表情，“练。”
萌姬哭丧着脸，“老师，我还是去蛙跳吧。”
她朝浮空的小山上飞。
沈一仙看了看若笙，默了默，“你也去。”
若笙就去追萌姬。
沈一仙老师经过思考，做出总结，她得改一下检验标准，添上一条，不可损伤公共建筑。
若笙她俩还没飞上去，刚到梯形台上，就见一个黑衣人跳崖似地俯身飞下来，把她们吓了一跳。
黑衣人看着她们，一板一眼道，“不能飞了，要爬上去。”
于是两人仰头看浮空小山垂下的铁索。
萌姬茫然看向若笙，“这叫不叫虐待？”
若笙已经去拉铁索，淡淡道，“这叫体罚。”
萌姬喃喃，“幸好我们不恐高啊……”
等两人上了小山顶部，萌姬反而忘记了疲惫，任风裹脸吹着，“这里视野真好。”
若笙坐在边上，往下一看，沈一仙老师小成了一个点。
她弯了弯眉眼。
萌姬心惊胆战，怕她掉下去，使劲拽着若笙往后仰。
黑衣人幽灵一样在他们身后道，“蛙跳吗？”
萌姬抖了一下，若笙回头认真地教育道，“老师，不要在人背后说话，很危险的。”
黑衣人于是飘到她们前面，“问你们一个问题。”
若笙点头。
“你们几时能结束？”
若笙拉起萌姬，“我们现在去跳。”
山顶上全是草，成了软软的地毯，在东西两边有半圆形桐栏杆，东边有一棵杨树，下面是一个长凳。
两人抱着头，从这里开始，等跳到了中间，萌姬回头看了眼老师，忍不住和若笙咬耳朵。
“我这方向感怎么老不准呢？”
若笙反问，“那你为什么找不准？”
萌姬急了，“这我也很为难啊，一带上那翅膀，我就慌的手忙脚乱，我下午都撞墙上好几次了，亏我聪明，每次都是用脚蹬住墙，要不然你现在就见不着我了。”
若笙陷入了沉思，不知不觉坐在了地上。
萌姬回头偷看了眼黑衣人，见他低着头，估计在想心思。
“我明天帮你练。”若笙忽然想到了办法。
萌姬瞪了瞪眼，有些惊喜。
若笙拍了下她的头，“跳。”
等到两人跳到最西边，刚想回头和老师打招呼，问问够不够数，却见老师黑影一闪，直接飞下山了，看起来比她们还急着回家。
“他是个有老婆的人。”萌姬断定。
若笙回到院中，就去了玄文逸的住所。
彼时他正坐在叠高的三个凳子上面，盯着烛火下的影子。
影子里只有三个凳子，没有他。
若笙绕着凳子看了看，好奇，“你坐这么高做什么？”
玄文逸没看她，指了指地面，“你没看见吗？”
“他在凝视我。”
若笙知道了他指什么，她干脆盘腿坐到地上，用手感受地面，冰凉冰凉的。
“什么时候有这感觉的？”若笙想了想，“我姑且称它为——远方的召唤？”
就像海底对她总有一种难言的诱惑，召唤她归去一样。
玄文逸没有答，忽地看向她，“我还是我吗？”他罕见的产生一丝疑惑，“我已经被这个世界关在门外了，那么我该去哪呢？”
他顿了顿，认真地问若笙，“或者说，我还真实的存在着吗？”
见若笙不答，他自己笑了，“我竟然问你这个小孩子。”
若笙还小，她承认自己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只能给出自己的感受，“让我真实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是归宿。端看你的魂，想归哪里去？”
玄文逸摇头，“不知道，我很难搞清自己在想什么。”他想了想自己的感受，“像杨絮。”
“那请你先放下这些，解答一下我的问题。”若笙提到自己的困惑，露出无奈的神色，“你知道有什么火可以放入体内吗？”
她觉得只是看是看不出来的，水和她有天生关系，所以轻易悟出。
那么，火，只能通过这一种方法来感应了。
玄文逸想了想，“我过去做师父的时候，送给万鸿一种寒山火，应该有些用。”
“万鸿？”若笙想了一下，“好，那我骗来。”
“我跟你一起去。”
若笙方要起身，忽地又想起一件事，她招手，“你下来。”
玄文逸挑眉看了她一眼，跳了下去，屈起腿坐在她旁边。
若笙觉得自己的请求可能不厚道，但为了萌姬也只好试一试。
若笙把萌姬方向感相关情况讲了一遍，然后说出自己的请求，觉得不太好意思，解释道，“让您扮鬼，不是侮辱您，是我觉得萌姬她需要在紧张的情况下激发潜能。
而且，不是说，要解决恐惧转移焦点是最好的办法吗，她其实是恐飞，那么让她在危险的环境下，可能就忘记这种恐惧了。”
接着，若笙便看见玄文逸原本无欲无求，看破红尘的修仙模样一扫而空，眼里显出几分兴致，他帮她完善方法，“你这个计划虽好，但还可以再改进一点。”
他提议，“不如将地点设置在玄清湖中央，那里多雾，四周什么也看不见，到时候我就装作水鬼从湖上缓缓冒出……”
若笙想起了第一次见玄文逸，他正在做鬼悬窗吓人。
“我觉得你很好这口？”
若笙下意识道。
玄文逸轻叹一声，“做鬼做久了，自然寂寞，总得有一两个癖好。”
若笙忽地脑补出一副图。
在空有枯树的城门门口，玄文逸悬在枯树上，城外一片荒芜，只有秋风吹过，树叶无聊摆动。
有人要进城，玄文逸便拦住他，‘你怕不怕我？’
那人目不斜视走了。
又来一人，玄文逸又拦住他，“你……”
那人直接推开他，‘这位小哥，别淘气，我急着进城呢。’
若笙回神，也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