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症例稀少，基本处于揣测，甚至是迷信的阶段。
这种症状之所以稀少且与红渊挂钩，是因为它多出现在那些在垂天之柱范围下，遭遇红渊变故的人身上。
比如渊潮的幸存者，比如边界的守火人，同时不具有传染性。
症状的持有者“白子”不仅是发色与瞳色会发生变化，他们如果不主动对渊民进行攻击，是不会被后者视为攻击对象的。
同时，即便进入红渊地域，灵刻与体能也不会被瘴气抑制，灵素可能具有瘴气的性质。
就好像他们白子确实是红渊的一部分一样。
这种症状恐怕在探明原理后也很难摆脱偏见，在眼下，就连戴维德那样的学院导师也只会将其视作异端的印证。
塞菲让法娜先做打理，不抱希望地先去了趟父亲的房间，而果不其然，后者大概半夜就又出了门。
这在阿尔特留斯实属常态，塞菲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去找的却是琳希。
出乎意料的，这位看上去非常喜欢偷闲睡觉的小姐在敲门后很快就有了回应。
“怎么了你是不是又没睡”
塞菲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疲倦虽然可以暂时屏蔽，但身体反应却确实表现出来了。
黑眼圈如果不想引起他人不必要的顾虑，恐怕自己也得想办法掩饰这一点，最方便的大概就是化妆了
摇了摇头，塞菲首先把问题拉回眼前。
“琳希，你知道白子吗”
“白子”她稍作思考，然后点了点头，“虽然有相关的记载，不过我觉得更像是为了排除异己杜撰出来的症状”
“如果这真的存在呢”塞菲这样一说，又觉得需要补充，“我是说单就症状，而不是那些附加意义。”
琳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生病了就去看医生不是吗”
因为对方的博学与通情达理，沟通非常顺利，不如说塞菲的犹豫反而影响效率。
塞菲倒不是要琳希解决事态，而是请她在之后去庇护院一趟，看看那些哈梅尔的幸存者是否有出现白子化症状。
自己救下的人被称作人类叛徒，这可就不只是情感上的问题了。不仅是他们可能受到无端迫害，自己的行为性质也会被重新定义。
接着，塞菲就拖着戴上斗篷的法娜直接出门。
“我们要去哪啊”
都快走到城区，法娜才想起来问问题，想来还是受戴维德那番话的影响，除此之外，她也不像塞菲一样有取巧的手段，是实打实的身心疲惫又熬了一夜。
“去看医师，”塞菲看向前方，微微皱了皱眉，“现阶段其实所有人对白子化的了解都不多，人们总是容易对未知的东西产生恐惧，你不用对戴维德的话想太多。”
“但是”
“这点上父亲的根源也是一样的，所以你也不用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想太多。”
“接下来”
法娜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从走向这边的几人中认出为首的那个。
方脸，较高的发际线和与顶部不平均的两侧发量，艰涩的外表匹配刁钻的口吻反映出他那充满挫折的人生当然，这大多是塞菲的自我补充，实际上这就是个一脸苦大仇深其貌不扬的中年男性而已。
与他同行的除了身侧同样身披温博卡特斗篷的学徒，还有一名执灯骑士金扣，是一名骑士长。
“塞菲，在你旁边的是法娜对吧”开口的是戴维德。他本来只是看杰拉德不在，过去顺便看看情况而已，没想到却是见到了稀有的白子化症状本来他还不太确定，等法娜说完火种紊乱的情况，心下便有了判断。
红渊的同党可不能出现在温博卡特学院，而且这也是个还人情的好机会，他的一名老友早就对这种有所记载却无定论的存在狂热多时了。
之前是被格雷尔意料外的身份阻拦下来，但对方是人类的敌人，自己站在正确的立场上，难道还能一直拦着自己不成
而为了以防万一，他甚至请来了平时交往不多的执灯骑士长维克托来帮忙，这样就不会出现什么疏漏了才对。
“戴维德先生不妨有话直说。”
“既然你身边法娜这幅遮遮掩掩的模样，你也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才对。”
“法娜身体不适，我要带她去认识的医师那里看看而已，应该是轮不到你操心的。”塞菲嘴里说着废话，一边审视三个人的水准。
戴维德大概是以此为理念创造了自己的流派，命名为音破剑术，塞菲有理由相信那只是对于极简流派断章取义的结果，又或者出于自身能力不足而产生的妥协。
“白子这种东西早就有记载，与红渊关系密切，可不是你塞菲自己家的私事”张口的是戴维德的学徒，看起来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然而大书库与教会都没将白子化作为一种病症公诸于世，说明最具权威的两个机构都还没确认它的性质，你说的记载恐怕也不过是谣言而已。”
想将本就站不住脚的说法推上正确的立场多半是徒劳的，骑士长维克托有些怜悯又半带嘲弄地看了眼支支吾吾的学徒，深知这个时候不用讲道理。
“既然是未知的病症，就更应该隔离观察才对，视情况而定，恐怕不只有这位小姐要和我们走一趟。”
是的，当白子化属于未知的时候，他们作为维护秩序的一员就已经掌握了话语权，甚至还能借此做到更多。
“那就试试”塞菲伸出右手，压住想要走出来的法娜。
其实塞菲也不只是完全在凭胆气冒险，他现在已经将黑之书的灵素隔离，理应可以正常使用白环的灵素。
拖到有人最好是琳希到场，而现状也不允许自己逃跑不是吗那恐怕与束手就擒没太大诧差异，不说自己，法娜肩头的伤势自己还是记得的。
在这种流向下，塞菲却没想到事情还是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了。
“老师，就让我出手制住塞菲吧”那学徒竟是自告奋勇了。
戴维德显然有些不悦，他带维克托来本来就是要借对方做成这件事，自己这些人犯不着彻底得罪阿尔特留斯，又哪需要一个学徒来插手
但维克托不这么想，他其实并不太清楚白子是什么情况。只是作为纳撒尼尔直接提拔的一位骑士长，在受到纳撒尼尔子爵明显的暗示后，自然知道该做些什么。
而现在有机会拿阿尔特留斯的把柄，顺便折辱一下塞菲又有什么呢
“你去吧，我来做担保，戴维德先生不用太担心。”当然，他也是要拖对方下水的。
“谢谢骑士长大人。放心吧老师，平时我们是顾着阿尔特留斯的颜面才没去挑战，今天不是正好的机会吗”
戴维德挥了挥手，到这一步他也说不了什么了。他倒也不担心自己的学生，虽然刚刚生成第二节点，音破剑术却也修成了一境。
那个阿尔特留斯家的小少爷，不论平时风传如何，现在是实实在在地伤着一条手臂，也没像样的灵装傍身，又能做到什么呢
这也是法娜所担心的。
“塞菲，你都没有灵装不是吗”
“嗯，是没有，不过问题不大”塞菲一愣，还打算好好回答，“音破剑术极端强调先手，起初以灵装放出声波乱人心智，再收敛灵装效果以纯粹速度占得优势”
但法娜还在愣愣地听，一声炸响便掩盖过塞菲的言语。
她被强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心想这也叫以声波乱人心智的程度她很明显感到那一下炸开的风浪几乎要令她离地而起了。
而等视线清晰，那名学徒已经在那瞬间来到了塞菲身前的空中，按剑而发，上面才刚刚熄去的灵纹就要重新亮起
而塞菲已经摆好架势，仿佛已经知道了攻击方向一样侧身以待。
那学徒眼中露出明显的不懈，反应过来又怎么样你们这些对渊剑术的学习者能对这种情况做什么
针对渊民的剑术在初期面对差不多境界的对人剑术学习者，是没有太多应对方法的。
但塞菲在阿尔特留斯剑术上本来就境界不高，在对父亲说出不再修习之后，他仰仗的就不再是对渊剑术了。
倏地法娜只感到风势骤止，灵素流动也变得缓慢。
法娜看到眼前微黯，塞菲脚下划出的一步像是出一道白色发光的圆弧，而他的手落在对方纤细轻盈的灵装上，法娜心中生起一种错觉，那明明是对方的灵装，塞菲却成为了执剑人。
白夜剑术半境，剑势“环”。
同时，也是塞菲空手接灵装这一恶劣习惯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