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吃了送来的干馒头,月浓半躺着睡下了,桃趴在栏杆边找滕冏莲套话。

    这孩子每次不想说的时候就用他那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装着委屈看她,看得她有种在欺负小绵羊的错觉。</p>

    问他为什么会被打嘛,他说他也不知道。</p>

    问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说他知道,然后用小绵羊眼神看她。</p>

    问他能不能带她们出去,他支支吾吾,然后用小绵羊眼神看她。</p>

    问他什么时候好,他干脆把小绵羊精神进行到底。</p>

    问了一大串问题下来,桃觉得她已经站在了崩溃的边缘,脑袋像碰到恶意病毒一样直接死机,然后,一群闪亮着委屈光芒的小绵羊们不断的在刷屏,直至全面关机。</p>

    几天下来,她已经对滕冏莲无奈了,这人要不就是心机很沉,要不他就是先天性的很傻很天真。</p>

    但这个**宫的人抓这么个脑缺孩子干嘛?</p>

    所以……</p>

    桃诡异的斜视半躺在隔壁房里的某个水嫩生物,爬月浓肩膀上,磨蹭了半天才说一句“所以,滕冏莲肯定是个心机很重的人,我们要小心。”</p>

    月浓歪过头,用手掌把桃的脸盖住,然后猛的一推。</p>

    桃啪的一下一屁股给坐到了地上,愣了半天才杀猪似的嚎“月浓你个没良心的,我的屁股屁股屁股……”</p>

    月浓没理她,轻咳了几声,继续闭目养神。</p>

    隔壁那只绵羊男人朝这边看了一眼,看到桃正对着她,愣了愣,眼睛又开始水嫩起来,桃无语,拍拍屁股,爬草堆上躺起,数蚂蚁。</p>

    过得实在是太无聊了,那个**宫主抓她们来到底是什么的干活,就关起来让她们享受一下牢房夏令营么,他娘的,就这么关着也不是个办法啊。</a>

    桃爬草堆里抓抓好久都没洗过的头,郁闷得嗷嗷直叫,“啊……啊啊……我要见你们头儿。”</p>

    牢房深处立马传来回音“吵什么吵,再吵鞭子伺候”声音披有阉人的作风。</p>

    桃全身一颤,“对不起,我错了”</p>

    鞭子,一说到鞭子,她耳边立马回荡出每晚都能听到的的嚎叫,那种血肉撕开的声音,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喊,那一声声痛苦的哀求,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吼叫,直直击中内心深处隐藏着的恐惧源泉,桃一直在催眠自己,这只是个过关游戏,等poss出现了,这一关的结局也就会出现,等着她的,是另一个关卡。</p>

    可是再怎么催眠自己,刺耳的尖叫声还是会出现,被鞭策得体无完肤,血流如注的人不时的被拖着仍进不同的牢房,然后等着他们慢慢呻吟,慢慢断气,慢慢死亡。</p>

    如此鲜明,怵目惊心。</p>

    桃打了个啰嗦,深深吐出一口气,只要打的不是她们就好,她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什么善良之人,不会傻到要跟那些人说什么大道理,讲和平使。</p>

    她现在要的,是出去,远远的离开这个修罗场,她不求轰轰烈烈了,她只要能在这里好好活着就行。</p>

    没有哪一刻比得上现在这样让让桃觉得,她已经离开了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离开了父母,离开了一切能保护她的人。</p>

    木门咔咔的被人摇了两下,两人倏的一惊。</p>

    门口站着的,是消失了很久的黑衣人,阴狠的眼神就如那天在客栈理看到的一样,从骨子里透着凉意。网</a>

    他抓着锁,用钥匙捅了捅,没进去,抬起头,古怪的朝桃她们笑了笑,嘶哑的声音慢慢的响起,带着憎恶,带着跃雀。</p>

    “小贱人……”</p>

    桃慌忙爬起来,摸向藏小刀的的左袖,两眼直直的盯着黑衣人,一动不动。</p>

    黑衣人没扭开锁,扯了扯铁链子,从腰间拔出弯刀,劈向铁链,喀喀喀几下,铁链断开,木门被一脚踢了开来。</p>

    桃拉着月浓紧张的后退两步,小刀已经滑进右手里,心砰砰砰的剧烈跳动,卡在嗓子眼儿来,哏得她难受。</p>

    黑衣人收起弯刀,一步一步逼近她们两人,嘶哑得如同石磨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嘿嘿嘿,受死吧”,同一时刻,刚拿着弯刀的那只手向两人袭来。</p>

    这时候桃才发现,黑衣人的另一支袖子里,空空如也。</p>

    袖管随着黑衣人的走动,诡异的左右摇摆着。</p>

    就在桃**的那一霎那,月浓狠狠的推了她一把,两人顺势往旁边滚去。</p>

    黑衣人不理跪倒在一边的桃,只剩一只的手臂一转,又一次抓向月浓,月浓左右躲闪,可牢房就那么大点地方,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没有母鸡,小鸡安能完好。</p>

    月浓僵硬的被黑衣人抓在手里,才反应过来的桃慌张的冲上前去厮打黑衣人的手,被他不耐烦的撞了出去。</p>

    人总是在恐惧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一直讲究打不过他们就加入他们的桃,没顾上疼痛再次爬起来撞向黑衣人,口中念念。</p>

    “你干嘛,放开她……你想干嘛……快滚开,你个死人,……”</p>

    “想干吗?嘿嘿……”</p>

    黑衣人不再说下去,抓起桃的头就使劲往墙上甩。</p>

    碰的一声巨响,那一瞬间桃觉得她的**都要被甩出来了,嗡嗡嗡的回音加上突突突一阵又一阵强烈的剧痛让她以为,这一刻,世界都要颠覆了。</p>

    黑衣人托起月浓,大步走出牢房,房外昏暗的光亮把他的脸印得异常兴奋。</p>

    桃跪坐在地上,额头抵着地板,身子无意识得缩成一团,右脑后破了一个洞,血吱吱的直往外流,冰冷了她的手,染红了她的衣。</p>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的黄牙猥琐男拿了把新锁,再次将牢房的门锁上。</p>

    听到月浓的叫喊,桃开始还会尖叫,会哭喊,会踹门,会大声的骂娘,渐渐的,她只知道不停的求饶,低声呜咽,嘶哑的嗓音像是被钝刀一点一点磨过,到最后,桃只能傻傻的盯着昏暗的走道尽头,动也不动,头上的伤口因为她刚才的剧烈抖动再次裂开,血不断的往外流,像永远都不会流尽,最后整个包着头的白布都染成了红色,远远看去就像一朵绚丽绝望的曼陀罗。</p>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看着月浓被拖着甩进来的,她的脑海里魔魅似的不断回放月浓撕心裂肺的尖叫,和黑衣人狰狞的笑声,这些声音像是一根根尖刺,一次又一次的**她的心脏。</p>

    如同其他被鞭策的人一样,月浓全身浴血,已经看不出哪里有完好的地方。</p>

    她被领着双手甩了进来,身后,一条条血啧像红地毯一样铺满了整个走道,却更像是地狱里的曼珠沙华,鲜艳,刺目,绝望。</p>

    桃跌跌撞撞的爬过去,扶起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腿间,失了魂似的连动的力气都没有,眼睛却不受控制,眼泪巴嗒巴嗒的一直往外掉。</p>

    月浓被血糊住的脸轻轻闪过一丝笑意,却像是牵动了哪里,聚然僵住。</p>

    慢慢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p>

    桃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尖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浑身颤抖。</p>

    月浓又试了试张开嘴巴,沙哑的嗓音把桃的心狠狠地揪住,要好好的……</p>

    要好好的……</p>

    要好好的……</p>

    眼泪再次喷涌而出,桃因为刚刚的嘶喊喉咙发不出声音来,不住的在月浓面前点头,眼泪鼻水流了一脸。</p>

    月浓的脸上再次闪过笑意,嘴角还没来得及高高勾起,确已永远的僵在了那里。</p>

    桃的瞳孔慢慢放大,盯着月浓的脸直直的看着,似是不相信她怀里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就那么一直看着,眼眨也不眨,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挖去了一部分。</p>

    直到滕冏莲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叫她,她才徒然醒来,放声尖叫,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嘶哑难听,好像只有这么叫喊她才能释放自己的痛苦。</p>

    好像她除了啊啊啊……的喊叫,她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p>

    不知过了多久,桃就这么一直抱着月浓逐渐冰冷僵硬的尸体坐着,头低低的垂下,整个人不动也不出声。</p>

    滕冏莲心惊的看着她两人,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反应,直到他都以为桃过度的伤心昏死过去的时候,桃才慢慢的把月浓的尸体放下,慢慢爬到门口,抓起干馒头就大口大口的咬,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桃像是没有感觉到,机械的塞着干馒头。</p>

    吃完后,又慢慢爬回草堆,慢慢躺下,把自己卷缩成一团,再也不想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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