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幻想江湖群英录 >第065章 红尘多痴皆惘然
    独倚红攘开不戒,抬脚便出去了,足下银铃作响。

    “姐姐你去哪儿”

    独倚红倚门回首:“当然是会贵客咯”

    不戒伸手扯了房里的幕布,将独倚红裹起来。

    独倚红皱眉道:“你做什么”

    不戒笑嘻嘻道:“夜里冷,姐姐披着点,当心着凉”

    独倚红嗤笑:“多此一举。”却没有扯下身上的幕布,赤足朝着萧徵的雅间去了。

    不戒跟了上去,却听见雅间里传出萧徵的声音:“谁派你们来的”

    娇滴滴的女声道:“奴家都是明月楼的姑娘,方才见独倚红舞姿超绝,我们便想模仿学习,不知道为何捉拿我们呢”

    独倚红拉开雅间房门,幕布滑落,露了半边香肩。赵公升看着独倚红明艳动人,虽然暗叹美人如斯,却很快被她身后的不戒占去了心思。

    雅间里本来很宽敞,现在却很拥挤:除了萧徵和赵公升,还有四名黑衣劲装的男子,压着两名女子跪在桌边。角落堆着两名壮汉,看那奇异的姿态,已然没命了。

    再加上独倚红和不戒进来,就更加拥挤了。

    萧徵看她一眼:“难怪倚红姑娘架子大,果然艳压群芳。”

    独倚红撇开萧徵言下的责慢之意:“今日楼里的破费,都是因您而起,可要照价赔偿的。”

    萧徵道:“至多赔你底价,多一分都没有。”

    独倚红笑道:“想不到你这么大个人物,是真小气。还想着敲您一笔银子呢”

    萧徵问不戒:“你对手的那个呢”

    不戒道:“跑了。”

    萧徵又问:“我的扇子呢”

    不戒将七零八落的扇骨奉上。

    萧徵额角跳了跳,接过那零散的扇骨,朝独倚红道:“你们明月楼的破费,我是分文都不会赔了。”

    独倚红看那扇子,有几分眼熟,道:“什么扇子,竟这么值钱”

    萧徵却不回答,指着地上的两个美人道:“这两个人说是你明月楼的。”

    独倚红看着那两个女子,却不认识:“明月楼里那么多姑娘,我哪能个个都认识不过”独倚红顿了顿:“明月楼里的姑娘,是绝不会自称奴家的。”

    那被押着的两个美人互看一眼,顿时变了脸色。“是楼下那个穿绿衣的公子指使我们”

    独倚红黛眉一皱,看了一眼不戒,不戒立即会意出去了。片刻之后,不戒拎着那绿衣公子,解了他身上的穴道,推了进来。

    “你们是谁,你们在做什么把我弄这里来做什么啊,这两个人死了吗”绿衣公子走到那两名壮汉边上,探了探,翻了翻:“唉,死透了,没救了你们早点找我,或许还能救一救”

    萧徵有些不耐烦这公子的自说自话。其中的一名黑衣伸手俘了绿衣公子,扣在脚下。

    那绿衣公子想要反抗,却难以挣动:“你做什么”

    萧徵又看旁边的两名女子:“他指使的你们”

    “对就是他他还说,事成之后给我们各一万金”

    绿衣公子一脸茫然,但怎么听都像是在栽赃陷害:“两位姐姐说什么呢我要是那么多钱,就去包独倚红了”

    不戒一听,笑了:“你一个母的,包独倚红要做什么”

    绿衣公子一愣,皮笑肉不笑:“眼神挺好。”

    不戒揶揄道:“我眼神一般,只是你的手感挺好。”

    方才不戒去逮人,发现这人腰挺细,胸又些软,当下就了然。

    旁边的两位美人神色微微惊讶,她们没有想到这清秀郎君是个女人。

    对于不戒的插嘴,萧徵很是不悦。不羁礼法者,易犯上。

    赵公升朝不戒斥道:“主子们说话,你个跑堂插什么嘴”

    独倚红嗤笑:“主子们说话,你个奴才多什么嘴”

    赵公升满脸通红:“唯小人与女子”

    “我呸”独倚红不等赵公升说完,就啐了他一脸:“少放屁了”

    这里又拥挤,又聒噪,萧徵有些烦。

    那绿衣公子,不,应该是绿衣女子本来一直打量着萧徵,突然对着旁边的两名女子惊叫连连:“哎哎哎好好的做什么寻死呢”

    众人这才看那跪在地上的两名女子,头垂得低低的,嘴角渗出乌黑的液体。黑衣捏开女子的嘴,里面口舌溃烂乌黑,一团模糊。

    绿衣女子伸长了脖子看:“断肠鸩,剧毒,吞下去是真的会肠穿肚烂的没救了没救了干嘛对自己这么狠呢”

    萧徵对那两名女子突然服毒自尽,并不意外。手一摆,那四名黑衣便各扛了一具尸体离去。雅间里顿时宽敞起来。

    “你懂毒”

    绿衣女子道:“精通”

    “那你医术如何”

    绿衣女子道:“还行咯,但凡想活的人,我总能从阎王爷那里夺命回来。”

    萧徵看着绿衣女子:“你是什么人”

    绿衣女子道:“哎哎,我就是个野郎中那两个姐姐说了什么我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才刚进来,就这她们把住命门挟持了,我都不知道什么事情呢”

    “我知道。你功夫这么差,脑子也不灵光,做不了这等事。”

    绿衣女子有些服气,瞪了萧徵一眼,紧接着又盯着萧徵细看起来。

    萧徵不悦:“你盯着我做什么”

    绿衣女子道:“我看你有病。”

    赵公升怒道:“放肆”

    绿衣女子道:“他真的有病”

    萧徵朝赵公升道:“把这女人先带下去。”

    转眼雅间里又少了两个人,这地方终于宽敞了。

    独倚红翩然坐在萧徵对面:“魏王看起来,似乎并不关心是什么人想要刺杀您。”

    萧徵道:“左右不过是那几个人想要我的命,反正本没伤没死,有的是时间算总账。”

    “那是什么让魏王,甘愿冒着被人刺杀的风险,微服到此呢”

    萧徵道:“你们云梦泽的人,拿了我的东西,我要找回来。”

    独倚红朝楼下看了看:“你凭什么说是我们云梦泽的人”

    萧徵将手里那把七零八落的乌檀扇骨,推到独倚红面前。“这把扇子,是十五年前,是孤照影送给我的我没要。但是前阵子却被人放在了我卧房的枕头上。”

    孤照影这个人独倚红倒是还有印象。那时她刚被卖进明月楼,是孤照影一直带着她,还有小了她三岁的惊鸿。

    孤照影很美,她的舞蹈冠绝天下,无数的男人倾慕她。但是她总是不开心,总是对着一把扇子出神。

    独倚红后来渐渐长大,心想孤照影的不开心,大约都是因为那把扇子,扇子大约勾着某些回忆,而那些回忆里,一定藏了一个人。

    如今,独倚红却知道了藏在孤照影回忆里的那个人是谁。

    “孤照影五年前就死了。”

    萧徵眼神一闪:“死了”

    “早化了,骨灰洒在明月湖里,你若想要祭奠,以酒酹江即可。”

    “她怎么死的”

    “延思照孤影,凄怨还自怜,所以她总是不开心。悲慕屡伤节,离忧亟年华,总是不开心的人,大约都活不长。”

    萧徵垂了双眼沉默了片刻:“是她自己说,相去路迥,明晦悬殊,露水欢情,不足挂心。”

    独倚红笑了笑:“要强的女人最可悲,口是心非,所以死要面子活受罪。”

    萧徵道:“她既然心里有我,却又不肯跟我走女人确实很难懂。”

    独倚红问:“她当时若是跟你走了,如今会怎样呢”

    萧徵也年轻过,也曾经有过情义用事的时期。

    十五年前,他还很年轻,对很多事情都还抱有过幻想,也包括爱情。

    那时候的孤照影很美,美到他多看了一眼,别的女子就再也无法入眼。

    他在当年湘南缱绻数月,不过是了博取佳人欢心。

    但是,当他想带孤照影离开时,她却说:君是东扶景,妾乃西柳烟。殊异如晦明,宁绝水云横。

    他想的是,大约真的是艺伶情薄,只贪一时欢娱。身为位尊人贵的皇子,孤照影的拒绝让他恼怒,扔了刚画好的扇子,拂袖离去,再也不曾入湘南。

    若是当时孤照影跟他走了,如今会如何

    当初萧徵想要带她走,觉得自己可以许她当王妃。如今看来,当王妃是不可能的,至多是妾。

    想想自己府上的妾,美貌多艺者比比皆是,但都是一时宠爱便丢开了,大多都过得不自在。

    现在想想,萧徵道:“或许孤照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你以为孤照影是看透了自己的将来”独倚红笑了笑:“男人都以为自己懂女人,事实上,只有女人最懂女人。”

    “什么意思”

    “当初你若是再坚持坚持,说不定孤照影就能为了你的那份坚持,奋不顾身了。”

    “都已经过去了。”萧徵有些不悦,他已经不是年轻的皇子了,他现在是城府深沉的魏王。如今他只喜欢乖巧美丽的女人,情爱纠葛只会让他厌烦。“谁动了孤照影的遗物。”

    独倚红拎起那乌木扇骨,看了看:“她的遗物都收在惊鸿那里。”

    “惊鸿是谁”

    “惊鸿打小就在明月楼里了,和我一样也是孤照影带着。”独倚红定定看着萧徵:“有传言说,惊鸿是孤照影的女儿,因为她们长得太像了。而且惊鸿,今年十四岁。”

    萧徵的瞳孔骤然紧缩。“那惊鸿呢”

    独倚红道:“她不在明月楼。”

    “她离开了云梦泽”

    “不是。前几天,繁星带着她去了帝都,要参加什么江湖武林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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