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晚饭,大家去歌厅唱歌,唱歌的时候,徐佳青想起了刘立杆的“嘿嘿吆嘿”,表演给大家看,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

    徐佳青唱完,钱芳叫道:“该张总表演《少年壮志不言愁》了。”

    叶宜兰很快就找到了这首歌,张晨拿起话筒,“几度风雨几度春秋”地唱了起来。

    大家在歌厅里闹哄哄地玩到十二点多钟,又去吃肥牛火锅,回到金陵饭店分手的时候,已经快两点钟了。

    第二天早上,张晨刚刚醒来,钱芳的电话就打进来,说她和李阳在大堂等他们,带他们去王府大街吃皮肚面。

    张晨这才想起来,昨晚吃宵夜的时候,大家聊起了张晨他们第一次到南京,来老虎桥监狱看孟平时,看到李阳的情景,张晨说,那个时候,这家伙的那个磨蹭劲,真想一脚踢死他,他一开口就是马就到,结果几个小时也不会到。

    钱芳他们大笑,钱芳说,现在完全变了个人,特别是老孟出事以后,他大概觉得家里只有他一个男人了,他要挑重担,他现在和你说马就到,肯定马就到。

    李阳嘿嘿地笑着,徐佳青翘起大拇指,指着自己说,我的功劳,都是我的功劳,改造他,你们不知道,比改造战犯还艰难。

    大家大笑。

    再说起那天的事,张晨说,王府大街那里的皮肚面很好吃,让人印象深刻。

    李阳说,那店还在,明天早上带你们去吃。

    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张晨自己都忘记了,但钱芳和李阳他们还记得,一大早就赶过来了,张晨赶紧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打去小武房间,让他快点起床,他自己也从床上翻了下来,去洗手间洗漱。

    两个人到了楼下,看到了钱芳和李阳,张晨问李阳:“佳青呢?”

    李阳说,还在床上。

    张晨点点头说:“不错,看样子她还真的把你改造好了。”

    钱芳和小武大笑。

    他们到了王府大街,在城建大厦边上的弄堂口,果然看到那家皮肚面店还开在那里,张晨大喜。

    一大碗大肠皮肚面下去,肚子都撑圆了,张晨和小武就在这里,和钱芳李阳告别,把金陵饭店的房卡给了钱芳,他们直接就从这里回去杭城。

    张晨和钱芳他们约好,要是孟平和他们联系,让孟平千万给自己打一个电话。

    钱芳和李阳都说好。

    ……

    小武开着车,沿着王府大街开到头,右转上了建邺路,刚到朝天宫的门口,张晨的电话响了,是二货,张晨接了起来。

    二货问:“指导员,你在哪里?”

    张晨说:“我和小武,在南京回杭城的路上。”

    “指导员,你能不能到松江来一趟。”二货说。

    “怎么了,二货?”

    “逼养的,我们这个物流基地要拆了。”二货说,“大学城要扩建,逼养的,把我们这里也扩了进去。”

    “啊!”张晨大吃一惊:“怎么这么突然?”

    “不是不是,指导员,我可能没有说清楚,是让我们搬迁,还是在松江,不过搬到高速路的另外一边,逼养的,不是新城这边,是老城那边,指导员你最好来看看地方。”二货说。

    张晨说好,我们马上过来,“马就到”。

    挂断二货的电话,张晨和小武说,我们去二货那里,小武说,我听到了,怎么那里又要拆了,这么倒霉,拆不停地拆。

    张晨心想,是啊,拆不停地拆,什么时候能拆到个头,不过他仔细想想,松江的那个物流基地,要拆也是必然的,哪怕不是大学城要扩建。

    眼下似乎每一个城市都是这样,不管是上海的浦东,还是杭城的钱江新城,刚开始开发的时候,大家是各种嫌弃,什么“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套房”,可现在,上海最贵的房子都在浦东。

    杭城也是一样,就在几年前,钱江新城还需要购房入户,用户口来吸引大家去买房,而现在,杭城新建的最好最贵的小区,都在钱江新城,老城区的居民,都在往钱江新城搬了。

    松江新城也一样,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愿意搬去新城,喜欢窝在老城,而现在,大学城造好了,泰晤士小镇造好了,上海市区到松江的地铁也建好了,松江新城已经颇具规模,新城这里热闹了起来,相反,老城那边变冷清了。

    松江新城和老城之间隔着一条沪杭高速,把他们的物流基地往高速公路的那边搬,明显就是在相关部门看起来,老城的后势不看涨。

    张晨没有做过研究,但他心想,松江现在高速的这边和那边,地价应该差别很大,车开在高速公路上也看得到,那一整片一整片的别墅区,好像都是在新城这边,老城那里,几乎没有什么动静。

    松江老城,这个上海开埠前的“上海之根”,当时的上海经济、文化和政治中心,到这个时候,它似乎是已经走到了终点,时代的变迁,无情地让它一步步地边缘化,更边缘化。

    张晨他们现在的物流基地,左边就是大学城,右边就是松江新城,再过去就是泰晤士小镇,几年前,这里还显得偏僻和荒芜,现在已经是闹市区了,闹市区里摆着这么大规模的一个物流基地,确实是不太合适。

    只是,这几年,拆了这个拆那个,自己不停地在被拆,他妈的都快变成被拆专业户了,而哪一次的拆迁,不是伤筋动骨。

    张晨叹了口气。

    中午的时候,他们到了二货那里,二货和张晨说,现在城里的仓库都被拆的差不多了,政府现在也知道,一个大型的物流基地对一个特大型城市的重要性,要是没有我们这样的中转站,整个城市的各种物资的供应,还有交通,肯定会乱了套。

    “逼养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说是因为我们这个物流基地,做得比较规范,所以希望我们的规模更扩大一点,其实,逼养的,我问清楚了,还不是因为我们这个地方,现在热闹起来了,土地涨价了,他们就想收回去再卖给那些房地产商。”二货骂道。

    “不是大学城扩建?”张晨问。

    “说说还是大学城要扩建,但扩建的是社会化服务功能区块,逼养的,那还不是卖给房地产商?”二货说。

    张晨点点头,确实,不过是换个名目征地而已,最后还是房地产。

    “开了什么条件?”张晨问。

    “条件还可以,用那边的八百多亩地,置换我们这块地,房屋的补偿另外算,但是有一个要求。”二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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