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七的右臂被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几乎都能见到骨头了,血不断往外流。虽然暂时不会危及到性命,但若是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导致右臂以后无法再正常使用。

      说白了,就是容易落下残疾。

      是以詹春生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动作极为小心,一点差池都不敢出,哪里还有心思跟傅七闲聊?!

      倒是顾斐多看了傅七一眼,目光里多了几分警惕。

      很快傅七也没心思去胡思乱想了,因为处理伤口带来的剧痛,让他绷紧肌肉,死死咬住牙关,才没有喊出声来。

      詹春生见他疼得厉害,问了句:“你要不要喝完麻沸散?那样不会疼。”

      傅七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咬牙拒绝:“不用,就这样吧。”

      詹春生见他不愿喝麻沸散,便用银针在他手臂上扎了几针,让他手臂暂时失去知觉,这样就不会感觉到伤口传来的剧痛。

      一个时辰后,观察室的门被打开。

      江微微从里面走出来,她拉开口罩:“伤口已经缝好了,血也已经止住了,来两个人帮忙把病人抬到楼上病房去休息。”

      赵忠想去帮忙,但因为他身上还有伤,詹春生在帮他包扎伤口,不准他乱动。

      最后是顾斐和另外一个叫做赵诚的仆从站出来,用担架把还在昏迷不醒的赵武抬上楼。

      阿桃跟上去安排床位。

      江微微的手套和衣服上都沾染了不少血迹,看起来颇为吓人。

      她去后院打水清洗。

      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还带着些许的温度,一点都不冻人,用来洗手倒是正正好。

      江微微抹上皂角液,搓出泡沫,再用鬃毛刷子,仔仔细细地把手指搓洗干净,就连指甲缝里都不放过。

      因为她戴的是布手套,鲜血会渗透手套,沾到手上,必须得洗干净才行。

      等搓洗完毕,她的十根手指都有些发红。

      没办法,鬃毛刷子比较硬,不像她上辈子在医院里用过的专用刷毛那么柔软,再加上她的肌肤非常娇嫩,刷几下就红了。

      洗完手后,江微微往手上抹了一点儿猪油。

      这里没有护手霜,只能用猪油代替,好歹也能起到滋润肌肤的作用。

      等洗完手,她又回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这才把身上那股子浓郁的血腥味给彻底除掉。

      她下楼回到堂屋,看到傅七和赵忠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包扎妥当。

      傅七的脸色依旧很苍白,好在精气神还算不错。

      詹春生也去洗手了,尤四娘和秀儿在清扫观察室,顾斐在灶屋里面烧水,等下要把那些沾血的衣服手套都洗干净,还要用水煮两遍消毒。

      这些都是江微微特别叮嘱过的,医馆里面必须要讲究卫生,除去每天的打扫,还要煮醋,用醋味去熏每个房间,以此来达到消毒的目的,口罩和手套也一样,必须用开水煮过才能再次使用。

      江微微走过去坐下,问:“说说吧,你们这伤是怎么来的?”

      傅七也没有隐瞒她的意思,坦然回答。

      “我们中了徐锦河的计,被他给伤了。”

      江微微很意外:“徐锦河不是瘫痪了吗?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是怎么伤到你们的?”

      傅七叹气:“这事怪我,太大意了,低估了徐锦河的狡猾程度,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这件事情,还得从前两天说起……

      那天赵武扮成衙役,从徐锦河手中骗走一封回信。

      在赵武走后,徐锦河越想越不对劲,便让管家去县衙打探消息。

      郑管家亲自去了一趟县衙。

      这不打探不要紧,一打探立刻就打探出了真假。

      他急匆匆地跑回徐家,禀报打探来的消息。

      “老爷,县衙根本就没有一个叫赵有财的年轻衙役,而且师爷派去送信的衙役,并不叫赵有财,咱们都被骗了!”

      徐锦河脸色大变:“那我的回信呢?”

      “师爷说他们没有收到您的回信。”

      也就是说,徐锦河写的那封回信已经不翼而飞了。

      徐锦河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自己这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心中无比恼恨,一拳砸在轮椅扶手上:“到底是谁,居然敢给我下套?要是让我抓到了他,非要将他挫骨扬灰不可!”

      郑管家擦了把头上的冷汗。

      他虽然不知道徐锦河在信里写了什么,但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得出来,那封信里肯定写了一些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否则徐锦河的反应不会这么激烈。

      郑管家满心焦虑:“老爷,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徐锦河此时是恨得牙痒痒,可他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先想办法度过危机才是最重要的。

      那封回信是证据,不仅能证明他雇凶杀人,还能证明他跟县太爷暗中勾连。

      而得到那封信的人,肯定会趁机将他和县太爷一网打尽。

      以他目前的状况,一旦被抓住,肯定逃不过一个死字。

      他的前程已经毁掉了,他不想连自己的性命也一并葬送。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抢回那封信。

      可他连下套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去抢回信件?

      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两条路。

      第一条路是跑。

      只要他跑了,找个地方躲起来,对方抓不到人,自然拿他没办法,等风头过去了,他再改头换面卷土重来。他相信,凭借自己的才智和手段,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他现在下半身瘫痪,是个废人,出个门都困难,还能跑哪里去?

      不能跑的话,徐锦河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

      将计就计,反杀对方!

      事到如今,他已无路可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是不想死的,那就只能让对方去死了!

      徐锦河将郑管家叫到面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郑管家听完后,脸色煞白,冷汗如雨般往下掉落:“老爷,这、这不太好吧?要是被人知道了,咱们、咱们就完了!”

      徐锦河目光阴鹜:“你不说,我不说,能有谁知道这些事?你只管好好地去办,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郑管家没法子,只能照办。

      他的卖身契捏在徐锦河手里,小命被徐锦河紧紧攥着,想跑也跑不了,只能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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