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的老祖,乃是当年唐夏国的开国丞相,并且连续三代人都是位居丞相之职,虽然后来再也没有位极人臣的显贵,但是,陈家却是唐夏国内一威名赫赫的家族之一。
陈建爱年轻的时候,总是觉得那些有手有脚却做了乞丐、却过不上好日子的人,都是游手好闲之人,都是活该
活该他们困顿潦倒,因为,在那时候的陈建爱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不肯干活的缘故
这个认知,伴随着陈建爱的青年、中年,直到此次兵锋到来,陈建爱迁居山区的时候,才是明白了这个道理
原来,有些人生活困难,并非是他们不肯干活,而是干的太勤快了
陈建爱微微摇头,一脸内疚的将自己的这个认知过程说了。
方极哈哈一笑:“的确如此,有些时候,看似更吃苦的举动,却是白费了功夫的”
他指着漫山遍野的黄褐色浑浊雨水,指着那纵横沟壑的小小河流,以及那宛若是伤疤一样,一道道甚至能够称之为峡谷的小山沟。
“陈老请看,百姓们攒了一点肥料,堆在地里还来不及化作地力,一场暴雨的降临,不但冲走了地表的浮土,更是将田地里的肥力全部都给带走了”
“百姓们辛辛苦苦耕作的田地,就这样年复一年的愈发稀薄,这一片黄土地上面,那道道被山洪冲刷的沟壑,也更加的深刻,直到成为了一道道峡谷。”
透过方极的话语,陈建爱仿佛看到了一个个农夫正在田间地头劳作着,他们砍伐了树木,清理掉乔木,烧掉了杂草树叶,然后一撅头一撅头的将坚硬的泥土挖开,打碎了硬疙瘩之后,变成了松软适合作物生长的泥土。
刚刚开挖的田地,土壤肥力很高,粮食连连增产,百姓们脸上的笑容就像是春天的花一样。
好景不长
陈建爱仿佛看到了一场接着一场的雨水的到来。
因为少了树木草地的遮挡,而庄稼地里面,杂草都已经被农夫们给清除了,只留下庄稼苗。
而庄稼苗只见是需要一定的间隔的。
失去了草丛、树叶保护的泥土,顺着地面横流的雨水,开始流淌
时间在一年年的过去,而这些庄稼地地表的浮土一年借着一年的流逝,地力也变得越来越稀薄。
百姓们不得不砍伐更多的树木、乔木、灌木,将一片片原本有着遮挡的泥土显露出来,成为了一块块的庄稼地
陈建爱的面前,仿佛出现了一个个憨厚的脸,当刚开垦的田地获得了大丰收的时候,这些农夫们人人都是喜笑颜开的,但是,当土地产量不足的时候,百姓们的粮食不够吃了,于是再次拿起了斧头
陈建爱很想大声呐喊:“放下斧头,放下撅头,放下镰刀”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
百姓们的要求很是卑微,他们只要吃饱饭啊
哪怕是野菜红薯面窝窝头
方极一样是透过雨帘,仿佛在看着什么。
两人一时间都是没有了说话的兴趣,不知道多久之后,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足足过了半个时辰。
方极才是招呼陈建爱坐下,然后让人去唤王晓光过来。
若是说青龙山以南的地方,虽然贫穷,但是还算得上是山清水秀的话,那么这过了青龙山之后,便只能算是穷山恶水还食不果腹了
不多时,王晓光诚惶诚恐的来到了大帐。
侍从让他在帐外等候,自己却是进了大帐禀报。
“启禀王上,王晓光带到”
方极一抬手,示意侍从将王晓光带来。
“进去吧,除了王爷在,相国也是在的”
侍从小声提醒王晓光道。
从方极留下王晓光在军营里面的那一刻开始,方极身边的亲随自然是看懂了方极的意思。
王晓光这小子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琐事繁忙的方极既然留了王晓光,自然是对他还有任命的,要么就是王晓光做的事情,方极感兴趣了。
不管是那一种,王晓光这小子今后鱼跃龙门却是真的了
面对侍从的提醒,王晓光急忙拜谢,他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大帐,还不待抬头去看方极的长相,当即便是双膝一软,跪倒下来。
“草民,草民王晓光,见过王爷,见过相国。”
这相国自然就是陈建爱了。
因为方极只是称了王而已,是以这麾下文官最高的地位也就是相国了。
“起来吧,我大唐不兴跪礼”方极一挥手,示意王晓光站起来。
陈建爱早已知道了方极的想法,于是对着王晓光道:“王爷找你过来,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的,若是你知道的,就只管如实回答便是,若是不知的,便说不知道就可,当然,若是你自己有了猜测,那就说是自己猜想的,你可明白吗”
“知道,知道,小民知道了”
王晓光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的回答道。
方极开口道:“先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王晓光急忙将自己的详细来历说了,然后又说了自己是为什么做这一行的,甚至还是将他与方东还没有开始的合作都是说了。
方极与陈建爱两人并不惊奇,实际上关于此人的情报,早在当天下午就放在了自己的案头。
方极对着王晓光道:“既然你也是世代务农的,那么照你的看法,这榆树沟田地若何”
王晓光急忙道:“草民虽然不敢说是南来北往,但是这方圆几百里却大都是去过的,以小民的看法,榆树沟这边的田地最为稀薄”
他抬眼瞟了方极一眼,见到他面无表情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即在壮着胆子道:“若说亩产,这榆树沟的产量,最好的田地产量,怕是连一百斤都是没有的”
在没有化肥的年代,不管种植什么作物,亩产都是不高的。
就拿麦子来讲,一亩地的产量也就是在一百斤左右,若是一等田地,侍弄的好了,亩产能够上了两百,若是山坡这等薄地,一亩地却是连七十斤都是少见的
方极开口道:“此地丘陵甚多,一等田却是没有多少的,且说说其他田地便是”
“王爷说的是,这里的一等田,寻常人家也就是一两分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