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读书人而言,同样有一股不屈服于人的傲骨,这份傲骨,在文良哲看来,是卫道士最坚硬的铠甲,一点也不能输于武将手中的刀枪长矛,若真的与一个女子同朝,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到,更何况,比之更为严重的是,文良哲知道,阮弗入朝将会意味着什么,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场景。
辰国可以变强,辰国也必须要问鼎天下,但是,却不能触碰一些人的利益。
“父亲,江太尉来看望您。”文良哲的儿子从外边进来,对着文良哲道。
文良哲似乎有些意外,他是文臣,江太尉是武将,历来很少有交集的。
不过仅仅在他沉吟思考的这么一会儿,外边便传来了这个年龄与自己差不多的老太尉的声音,“文兄莫非是不想见到我不成” 作者推荐:斗战齐天<span>
说罢,江太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厅堂的前面。
文良哲微微沉思,“江太尉突然光临,岂有不欢迎的道理。”
江太尉朗声一笑,“自文兄赋闲在家之后,我也许久没有见到文兄了,不知现下情况如何”
“江太尉今日怎么有空来走这一遭”没有回答江太尉的话,文良哲开口道。
江太尉似乎也并不介意,径自坐了下来,“如今我与文兄一道赋闲,不比从前忙碌,自当来拜访。”
文良哲听此,眸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江太尉,江太尉也只是朗然一笑一般,端起茶杯来饮了茶水,而后才道,“我倒是随遇而安,只是,文兄心中的委屈”
话到这儿,点到为止,江太尉没有再继续,不过这语气与话里的意思,都不难理解。
文良哲冷哼了一声,“江太尉不必如此与我说话,大家各自心中清楚。”
江太尉笑一声,“没想到,如今最是懂得我的,竟只剩下文兄了。”
两人说到这儿,皆是沉默,文良哲又怎么会不明白江太尉的意思。
自从阮弗出现在永嘉之后,上一年招贤馆中轰然而出的官制变革之事,或许随着这一年大大小小的事情,许多人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可是,他们是已经被脱离出来隔岸的人,又怎么会不明白,二十年前失败过一次的元昌帝,并没有就此打算了,如今,阮弗归来,不正是一个契机么
何况,她还是白莫如的后人呢。
可是
这不是他们乐意见到的。
两人心知肚明,并没有就此事而多有交谈,反倒是说起了如今刑部正在处理的嘉州假币的案子。
文良哲冷哼一声,“嘉州假币之后,牵连不知有多少,阮嵩想要借此事来替楚王巩固己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江太尉笑一声,“届时,争抢的还不是宣王么”
“但是受利的,可就是别的人了,何况,如今还有一个阮弗。”文良哲道。
江太尉摇了摇头,“文兄耐力十足啊。”
“老夫倒是想要看看,这女娃,究竟能成就多少大事。”文良哲声音一沉,放下手中的茶杯。
这一日,江太尉造访文府的事情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但是,在早朝之上,刑部对本次嘉州假币案的一次初次陈述和提出来的针对于再次整理之后的账册的疑问,却是掀起了另一轮风波。
矿料产生的银钱,收入了谁的囊中
这件事,还要继续查。
早朝结束之后,因为这件事,已经将近午时。
回到右相府中,阮嵩便即刻让阮弗来书房见自己。
阮弗已经料到,今日早朝结束之后,阮嵩或许会找上自己了,所以,她并不意外,直接去了阮嵩的书房,“父亲。”
阮嵩也不含糊,直接开口问她,“今日早朝上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还请父亲详说。”
“哼,你不用跟我打哑谜,若说今日的事情没有你在背后推波助澜,我半分也不相信。”
见到阮嵩这么说,阮弗神色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所以,父亲如今找我来,是想要说什么”
阮嵩沉声道,“嘉州假币的案子,只是一桩假币案,此事是为父亲自负责的,岂会不知道其中的关键,可你看看你如今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一旦这件事牵扯到别的事情,朝堂就会有一番动荡,这是你愿意看到的”
阮弗定定看了阮嵩好一会儿,“父亲,是你不愿看到,还是我不愿看到”顿了顿,阮弗继续道,“还是父亲为了维护楚王的势力,不惜要以身涉嫌,也要将嘉州假币的暗自压下去,让他们暗中涌动,在表层掀不起风浪”
听到阮弗如此说,阮嵩似乎眸中划过一抹沉思,“你竟是如此想的。”
没有回答阮嵩的这句话,阮弗沉默不语。
可她看阮嵩的神色,却也多了一些复杂。
阮嵩的情绪不知还夹杂了些别的什么,对阮弗道,“不论如何,你以为陛下愿意看到因为嘉州假币的案子而引起轩然大波么,弗儿,就算你聪慧,可你还年轻,许多事情不是你懂的,账册一出来,挖出来的,必有朝中重臣,而这只是其一而已。”
阮弗眼眸低垂,可心中却清明无比,她自然是知道的,也早已将账册交给元昌帝看过,元昌帝看完之后,却是神色复杂无比,只直接叫她按照程序来将一些想法提供给了刑部那边。
可阮嵩如今的反应是什么呢
她突然觉得,似乎在假币的案子发生之后就有一条线,似有似无地出现,有时候突然出现有时候突然消失,让人琢磨不透。
就像,她依然摸不准阮嵩如今的态度。
阮嵩,仅仅只是为了楚王的势力而已么
与阮嵩这这一番书房谈话,两人自是不欢而散。
待到阮弗离开书房之后,阮嵩眸中的神色却也更加黑沉了。
阮奇站在阮嵩的身后,“相爷大小姐这边”
阮嵩闭了闭眼,在睁开,却又覆上了一层黑沉,“要怪,也只能怪这个女儿,并不站在我这边。”
阮奇心中一沉,“大小姐竟然能根据相爷提供的账册查出这些,那其余的,是否也会被发现”
阮嵩轻嗤了一声,“以她的性子,大概也只能想到这一点了,任是谁都不会知道我们的最终目的,如此也好,由她来揭开这一层面纱,也能吸引掉一些应该防范的注意力,她既然想要动辰国的朝堂,我便让她动,只要维护好咱们的东西,其余的都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