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虽是高兴,却还没有昏了头脑,玉无惊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竟然冷静如斯,可见,在此之前,玉无惊或许已经知道了阮嵩是高车族人之事,自然也知道了阮弗的真正的身世。

    但其实无人知晓,玉无惊原先并不知道阮嵩高车族的事情,高车族,这个名字,在他从小到大的成长中便如同魔咒一般出现在他的记忆之中,而这一切的来源,自然是出自齐妃。

    玉无惊还记得,小的时候,在他还懵懵懂懂的时候,齐妃便告诉他,等他长大了,便要做那人人上之人,告诉他他身上肩负的不仅仅是辰国的未来,还有高车族世代的责任,那责任是什么,玉无惊是不明白的,但潜移默化的岁月里,齐妃的每一句话,却敲打在了他的心上,她口中描绘的那个高车族,是神话一般美好的民族,让他小时候的心便因此而雀跃,但齐妃却千叮万嘱,这是能是他们母子之间的秘密,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直到有一次,他失口在别人面前说起了高车族三个字遭到了齐妃一次让他此生难忘的惩罚,那一年,他四岁半,却因此而独自一人在黑暗的地室呆了两日两夜,那等害怕的滋味,至今记忆犹新,只有几碗水,没有饭菜,也是那一次,玉无惊第一次知道了,在自己母妃的面前,有很多他害怕却不得不接受的东西。

    高车族后来,他渐渐长大,高车族的提醒在他的心中越来越淡,但是每一次一提及这三个字,他心中便生出了一分不知何时养成的认知,这个秘密的、需要他来替自己的母亲承担的使命。

    直到今日,永嘉城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的母妃,不得不将许多他本该早就知道却未曾知道的事情告诉他。

    高车族高车族,原来是这样的一个存在,那么多年的习惯,让他心中形成地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认知,却从未去怀疑,去查找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民族的信息。

    原来竟是如此么

    所以,此时的玉无惊,在看过来自齐妃的信件之后,才如此生气,可是生气是一回事,齐妃在心中的提醒和告诫,乃至对于眼下形势的分析,却又是另一回事。

    玉无惊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而玉无镜来不及多问为何玉无惊不一早就接着此事来发挥从而打压阮弗的势力,他匆匆跟上冷崖的脚步,心中只觉得,哪怕是救了北方十个城市的灾害都比不上这个消息来得那么让人开心。

    “冷先生,你可真是雪中送碳啊”玉无镜道。

    冷崖并没有在玉无镜地跟前说起齐妃与高车族之间的关系,因此,此时的玉无镜,乃至就在永嘉城中的玉无央都还不知道这背后牵扯到的还有齐妃和玉无惊,冷崖听到这句话,在心中感叹了一句,有些沉重地道,“只怕不是雪中送碳,是雪上加霜雪啊。”

    玉无镜没有听明白,但他过于兴奋以至于并不去了解冷崖话语背后的无奈。

    进入了书房之后,冷崖还没有开口说话,玉无镜便急忙开口道,“二哥,你还有何可担心的,这对我们而言,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五哥得了这样的机会竟然还能将事情搞砸成这个样子,若是放在我们手中,四哥这时候,只怕不会像冷先生说的那般无事,想想这些年父皇和四哥的关系,父皇哪里能容得了,四哥当真有心无芥蒂,只是没有一把适当的燃烧得更旺的火来燃起来罢了”

    他越说越激动,好像已经看到了玉无玦等人被他们打压得死死的样子,可他才刚刚说完,又马上反应道,“七哥还在永嘉,此时七哥必定也会有主意,可听冷先生的话,七哥好像没有什么动作,齐妃娘娘也没有,这”

    他微微激动的话还没有说完,玉无惊便已经沉眸道,“老八,你先出去看看赈灾的物资状况。”

    玉无镜面上略微激动的神色一收,看着玉无惊面色沉硬的样子,眸中划过一抹复杂与怀疑,“二哥与冷先生商量事情,我,还不能听了么”

    冷崖赶紧道,“怀王殿下多心了,只是老夫有这等通病,与王爷议事时候习惯了只是面对王爷罢了,怀王殿下若是介意,自可留下。”

    玉无镜一笑,眸色虽是还有复杂,却也不纠缠,道,“原来如此,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要冷先生与二哥好好商议才是,既然如此,本王先出去,后边再问二哥便是。”

    说着,玉无镜便出去了。

    等到书房里只剩下玉无镜和冷崖之后,冷崖方才脸色有些沉重地道,“王爷,此时并非是王爷生气的时候,齐妃娘娘并非有意隐瞒王爷这些事情,有时候,不知道一些事情,对于王爷来说,只会有害无利。”

    冷崖一如既往,在面对复杂形势的时候,总是能给玉无惊以最清醒的告诫。

    玉无惊闭了闭眼,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看来,冷先生和母妃之间的联系,比本王知道的还要多了。”

    冷崖这时候也并不否认,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何况,他知道前一段时间,因为一些事情,玉无惊与齐妃之间还有一些芥蒂,这时候,已经到了不该再继续隐瞒什么的时候了,正好也让此时此刻的玉无惊知道,元昌帝对待高车族的态度,让他不再迷恋于一些不应该的人和事,收了心思,做真正应该做的事情。

    因此,冷崖微微垂首道,“王爷,在下也是高车族之人。”

    玉无惊猛地眯了眯眼,一双冷眸看向冷崖,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这等滋味却着实不太好受,冷崖却神色坦然地迎视玉无惊,道,“在下是臣,本不该如此与王爷说话,但如今正是危机当头,有些话,在下不得不说,王爷可生气,也可赶走在下,但王爷需要知道,高车族分离历史由来已久,虽然如今在辰国布局了一番,乃至娘娘入宫之前的事情已经无法追溯,但布局筹谋之事,已经不容退缩,若是退,便是横尸百万。娘娘是名臣之女出身,王爷的外祖家虽然现已无人,却是能够追溯的名臣之家,加上娘娘在宫中历来低调,因此,陛下不会怀疑,但王爷需要知道,如今陛下所做的一切已经意味着陛下对高车族的态度,所以,王爷没有后路可退,高车族多年的布局和血脉,背后千万之人,全系在王爷一人的身上,王爷也断没后路可退,您是齐妃娘娘的儿子,是高车族后裔中唯一有资格问鼎天下之人,王爷若是还有逐鹿之心,不落人下,当知道如何解决眼下的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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