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斜阳,自天边是缓缓退去。

    夜色的幕布,措不及防的将青城笼罩其中。

    江家的半山别墅中,充斥着江诗怨怒悲凄的痛哭声。

    时不时地,还夹杂着一些难以入耳恶言咒骂。

    “我们诗诗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哭的这么伤心。”

    孙雅琳抱着江诗温声安抚,目光瞟向一旁的江宇城。

    江宇城浓眉紧锁,抽着雪茄若有所思。

    “江晚每天都去唐丘山那里端茶倒水,就是为了接近靖泽,趁机博得好感勾引他”江诗哭诉。

    “老爷,您还是想想办法吧,咱们诗诗实在是太委屈了。”孙雅琳帮腔道。

    江诗憋屈抽噎着,“江晚今天威胁我说,要把一切都告诉靖泽。还差点当着靖泽摘下口罩说只要有她在青城,就会让我们江家一直提心吊胆的不好过”

    “反了她了”

    江宇城阴恻恻的,猛一拍桌子,用力捻灭了手中的雪茄。

    “老爷,这个江晚野心太大,她又急着用钱,保不准真的会为了钱去勾引沈靖泽。”孙雅琳煽风点火。

    “没错江晚今天还说,区区二十万和沈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她一定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江诗说着,再次扑到孙雅琳怀中郁郁哭泣。

    “老爷,如果江晚得逞,那我们江家,还有我们儿子的未来可就”

    说到底,孙雅琳更看重的还是她亲儿子的前途。

    至于江诗,不过是她儿子通向成功之路的跳板。

    毕竟,江家未来所有谋划的奠基,都建立在江诗与沈靖泽的婚姻基础之上。

    “爸,你不能让江晚还有程秀得逞,她们就是在等着看我们江家的笑话”

    江诗把自己塑造成无辜的受害者,再竭尽所能的挑起江宇城的怒意。

    “好了,这件事,明天我会让人去处理,你也不要再哭了。”

    江宇城沉吟稍许,终于说出了江诗最想听的话。

    “爸,我就知道你一定最疼我。”

    江诗脸上还挂着泪痕,嘴角却不禁得意的微微上翘。

    “你也是,将来可是要做沈太太的人,为了区区一个江晚,竟然就哭闹成这样。”江宇城无奈摇头。

    “我们诗诗那是因为太委屈了。”

    孙雅琳轻轻拍抚着江诗的背,眼中同样浸着一丝心满意足的神色。

    今年的冬日格外的森冷漫长,长的仿佛永远都不会结束一样。

    连续几场大雪,青城也已然变成了“雪城。”

    江晚拉上卫衣的帽子,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步入雪中。

    等待公交车期间,江晚给程秀发信息。

    “妈,我刚打工结束。待会儿想要吃什么,我直接打好饭带去病房。”

    好一会儿,江晚多次看手机,没有收到程秀的回复。

    想着或许程秀没有听到,又直打了电话过去。

    几声铃响,终于接通。

    “妈,我”

    “小晚吗你快回来吧,你妈妈刚才被两个人给接走了”

    江晚脑袋一片空白,她立刻搭乘出租车回到医院。

    病房中,零碎的日常用品尚在,可程秀的病床已空。

    “小晚你终于回来了,那两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不顾你妈妈的意愿,强行就把你妈带走了。我带着孩子也不敢拦,只是问了一句,说是要转去边城的某家医院。”

    隔壁病床家属邢阿姨,好心对江晚道。

    “他们走了多久”

    邢阿姨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我联系不上你,刚才你打电话,我才发现你妈妈的手机还在枕头底下。”

    此刻江晚的心骤然一沉。

    她立刻前去护士站,询问转院情况。

    “确实转去了边城的卫康医院,还有你的签字授权书呢,你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护士长奇怪的问。

    江晚痛心,但心知现下不是归咎责任的时候。

    她立刻动身前往边城,只希望能够尽快找到程秀,祈祷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可就在江晚准备上电梯时,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你好,请问您是程秀的家属江小姐么”

    “是我”

    “我们这里市中心医院急诊室,程秀出了交通事故,正在急救,手术需要家属签字,请你尽快赶过来。”

    江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的急诊室,只记得医生让她多次签字。

    而签字的文件上,赫然写着“病危通知单”几个大字。

    “病人身受重伤,肿瘤破裂,头部有淤血,正在极力抢救。病人情况不容乐观,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江晚脑中一片空白,经历着漫长却不自知的等待。

    时间在手术室外,似乎已经失去了存在意义。

    “小晚,手术还算成功,但是”

    江晚看着医生的嘴一开一合,大脑整理着她听到的一切。

    仿佛是骨子里透出的寒意,使得身体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两行泪,顺着江晚的脸颊不住滑落。

    “我妈,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是么”

    “并不是百分百绝对。但醒过来的可能性很小。而且鉴于这种状况,后续治疗,将会需要一笔巨额医疗费,并不是一般家庭能够承担的,你要好好考虑。”

    郑医生是程秀的主治医生,经过调养排期,原定明天上午为程秀进行手术,成功比率很大。

    如今手术提前,却再无法用成功与否来定义。

    经过急救,程秀虽然还活着,但在癌症彻底扩散病变之前,也只能倚靠仪器维持身体机能,几乎没有恢复意识的可能性。

    “我妈,成了植物人,是么”

    江晚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郑医生痛心,却无只能奈颔首。

    江晚身子一歪靠在墙上,顷刻间头晕目眩,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着。

    “小晚,你要冷静,这种情况下,你不能再让自己病倒了”

    郑医生的声音越飘越远,江晚极力想要听清楚他说的话。

    可身体仿佛不听使唤,视线也逐渐模糊。

    像是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身体被森冷麻木裹挟。

    再也无力挣扎,只能越坠越深,直到与那冷寂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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