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发现了什么呢”
王伦看着疯道人,眼中有挣扎和焦灼,还有希冀。
疯道人没有急着回他的话,眼中似有怜惜,直到盯着王伦有些发毛才道:“我发现当我迷失自己之后,就是一个疯子,一个疯子自然没有正义和邪恶的,所以那些日子我见到了许多原本看不到的东西,然后竟然醒了过来而且此事和你有关”
疯道人指了指王伦。
叶一鸣疑惑的看了王伦一眼,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王伦,持剑的那一刻,气场强大,实力自然不弱,却不知为何,却似乎不敢出剑。
“我”王伦受的伤只是一些皮外伤罢了,虽然不好看,但却丝毫不影响根本,比之萧情却是好了不知道多少了,换上衣服,挽上发髻,倒也是也俊俏公子哥的模样。
“你为何不敢出剑”
听到疯道人的问话,王伦握着剑的手,瞬间用尽全力的握着,甚至将剑柄握得嘎吱作响,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眼中恐惧弥漫。
“醒来”
疯道人一声大喝,王伦的脸色瞬间惨白,满是冷汗,呼吸粗重,眼中没有了恐惧,但也失去了焦距,想来是疯道人的问话唤起了他心中一些尘封的惨痛过往,虽然试图忘记,但是总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来啃啮着他的灵魂。
“这柄剑染了太多的鲜血我亲手染上去的”
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王伦睁着无神的双目,仿佛是梦呓一般的说着。
“谁的血怎么染上去的”
疯道人声音突然变得宏大,更有层层金光在他的脑后环绕。
“很多人的血很多”
似乎是在和内心挣扎,不敢去面对那段往事,王伦疯狂的摇头,但却在逃避着问题。
“谁的血怎么染上去的”
疯道人脑后的金光已经化作金轮,但是诡异的是金轮中有黑气萦绕,声音更是如同黄钟大吕一般,引得叶一鸣的灵魂发颤。
“他们的父亲的母亲的姐姐的还有还有还有黑皇的”
眼睑圆睁,瞳孔收缩,王伦眼中有血泪流出,而旁听的叶一鸣和孟云也同样双眼圆睁,他究竟有怎样的过往
“出剑,那是你的本心吗”
疯道人在金轮衬托下,既不疯也不狂,倒是多了许多悲天悯人,他让王伦直面自己内心,正视过往,否者将会在愧疚中迷失自己,最后被梦魇将灵魂都啃啮干净。虽然手段看似残忍,但确实最行之有效的办法,疯道人叹了口气,虽不是他做的,却是因他而起。
“魔鬼是魔鬼他们他们握着我的手,将啊”
不知道王伦究竟想起了什么,但总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此时不仅是他圆睁的双目有血泪流出,甚至鼻孔和双耳也有漆黑的血流了出来。
带着凄惨的模样,王伦终于是将那段被他掩埋记忆,又鲜血淋漓的提了出来,那段他以为掩埋了,其实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这他,折磨得他不敢出剑。
一段悲惨的故事在王伦零碎的描述中被拼凑了出来。
在王伦年幼的时候,他生在一个小的修道世家中,虽然不是如何的如日中天,但是也足以为他提供一个无忧的童年。
借着功法的便利,短短几年,王家如日中天,家中涌现一批可为砥柱的修士,于是外面开始流传王家得到了可以再生的灵物和上乘的功法两种说法。
修道的路途艰难,且有许多人都是走不长的,但是既然有人可以走很长,那么他们会认为是别人运气好,或者说有强大的功法亦或是得到了什么天材地宝,强者他们嫉妒,弱者就抢夺。
恰巧,王家就是弱者,手上似乎还握着什么厉害的功法,曾经王家主还为此沾沾自喜过。
于是一群蒙面人出现在了王家,他们只做两件事情,杀人和找东西,最后王家只剩下了一方池塘和嫡系数十人,周围一片火海和死尸,仿若是人间地狱,而周围一群黑衣蒙面人如同行走在地狱的厉鬼。
那年王伦六岁,懵懂无知,但是确认看到周围亲人的哭喊和绝望,他不能理解,但是也害怕,他紧紧的抱着一条黑狗,那条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黑皇,这样可以安心些,他自小懦弱,而黑皇总是会给他出头。
他看到往日那威严并且意气风发的父亲,在一个领头模样的蒙面人面前卑躬屈膝,额头都磕出了鲜血,如同街角为一个铜板祈求的流浪汉,于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不知道父亲为何说一句话,磕一个头,甚至将往日珍若性命的功法双手捧上,事后还用颤抖的食指指着他,不知道他又在说着什么,但是幼小的王伦觉得他比黑皇更像一条狗,毕竟现在黑皇也没有摇尾乞怜。
然而领头人看着手中的功法似乎很不满意,一声利喝传来,隔着一个池塘,王伦第一次听清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就这破烂,你在逗我”
言语中尽是暴戾与疯狂,瞳孔中印着池塘,池塘中印着火光,王伦觉得这双眼睛有点熟悉,声音也是,但是想不起来,并且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黑皇都不能冲淡的恐惧,领头人一柄长刀劈向了他父亲的颈项,他虽然懵懂,但是也知道这样会死,就像那火光中匍匐着的那些尸体一样。
最后长刀没有落在他父亲的脖子上,但是他却把狗抓得更紧了,他看到领头人,拎着他父亲的衣服后领。那个以往威严的男人甚至都不敢挣扎,像一条死狗一样,任人拖拽。
父亲就这样跌坐在他的面前,他不敢说话,但是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异常的恐惧,抱狗的双手不自觉便用上了许多力气,原本安静的狗也忍不住发出惨哼。
手上被塞了一把剑,那把自己偷偷拿来玩了一次,然后被老爷子揍了一顿的剑,说实话,剑的手感很不错,但不是为何他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长剑和地上的石板碰撞,叮当作响。
“我答应你。不杀他,不让你王家绝后”
领头人俯下身子在王父耳边说道。
幼小的王伦却在这句话里听到了血腥,然后便闻到了这股血腥。手中的长剑穿过了父亲的胸膛,那个对他而言仿若大山的男人,没有说话,眼神涣散,不知道为何父亲眼中没有恨和惧,反倒是带着一丝鼓励而后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