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乱世铜炉 >正传 第十七章 青龙局(上)
    “他们这样大张旗鼓的,人数定然不少,只要我们调出人手来,在江宁府城各处严密侦察,定能找到蛛丝马迹。我建议各门各派立即抽调好手,组成一个监察小队,日夜轮休,把守住城门和水道入口,监察一切可疑之人”

    秦淮河畔,老英雄六臂螳螂安镇寇的府中灯火通明,江宁府大小门派的掌门人和成名侠士齐聚一堂,共同商议如何防范罗门教的侵袭。安镇寇的家学与兽形门颇有渊源,算是兽形门的外门弟子。此次师门遭难,他理所当然的便成了召集者之一。

    白娴悄悄的进入堂中,扫了一眼,看见隋真凤坐在主座右侧顺下的第三把椅子上,神情专注听一个老人说话。她不动声息的慢慢靠近了,立在师傅后面,把一张纸递给了隋真凤。

    “情已断,义已绝,前事种种已成旧念,何再苦苦相逼”

    字写得很缭乱,显是仓促而成,然而让隋真凤震动的是字的颜色。暗红,那是蘸着血写成的。

    “啪”的一下,隋真凤满面怒色,重重的合拢两掌,把那张潦草的血书合在掌间。只是忿怒之下没控制好力道,声音大了些,登时把满堂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边来。

    “隋掌门有何意见请直说不妨。”说话被她打断的一名老者满面不悦发问道。他正在详细说明各门派按人数比例抽调哨探之人,却让隋真凤拍掌打乱了心神。隋真凤定了定神,吐口气,抬身起座:“没什么意见,谭老英雄说的极好,这次罗门教动作极大,显然是想在江宁府大闹一场,制造动荡。他们的人数一定不会少了。我们预先防范,严密侦察,是可以提早发现他们的行踪的。”

    那姓谭的老者听见隋真凤附和他的意见,面上不快便缓和下来。听隋真凤继续说道:“不过,单只侦察监视还不成,一旦发现了罗门教的动向,我们将如何把情报及早传送出去”

    扫视了场中众人,隋真凤说道:“我觉得当务之急,应作好两件事,一:象谭老英雄说的,每派按人数比例,抽出人手来作哨探,守住各处出入口;二:建起传讯途径,一旦受敌进攻,可以尽快通知其他门派。”

    “传讯通知之事,不用担心,”这时候,坐在末二座的一个胖子得意洋洋笑道。众人侧目看去,说话的是“针华堂”掌门尤平。“针华堂”半医半武,在江湖中籍籍无名,门中弟子也少。只是现在江宁府遭遇敌袭,需集结所有力量,所以才把他请了过来。

    众人都知道,江宁府占地极广,数十个门派分散各处,相互间走动一向就很难。如何建起警讯机制,让方圆数十里的门派首领尽快得知消息,可是个大大的难题。可这老儿竟然大言炎炎,把这事说得极易,也不知他有什么高招,可以迅速贯通消息。

    看众人都看着自己,尤平满面红光,笑道:“众位都不相信是吧,我只说一样物事,保准大家心服口服。这东西大家想必也久闻其名”

    “尤郎中,有什么话就快说,现在正在紧急时刻,你还卖什么关子。”有人冷冷讥嘲。他不叫尤平为尤掌门,而称他为郎中,显是心中轻视。

    尤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咳嗽一声,道:“要说传讯警报的东西,天下间还有什么比火叶符还要迅疾”

    “火叶符”这下换成群豪动容了。这东西是传讯神物,闻名天下,谁会没听说过。可火叶符是洪州清潭派的秘传宝物,外人哪能轻易得到。就算清潭派慷慨大方,愿意给出,可洪州离江宁府千里之遥,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别说不着边际的话。”有人说,“火叶符好是好,可仓促之间却到哪里弄来”

    “好教众位得知,清潭派掌门青空子乃在下知交,近日刚好在舍下作客。”尤平满面堆欢,起身侧立,指着坐在最末座的一个道人说道:“这位就是青空子道长。”

    青空子满面笑容,站起来跟大家拱手作礼:“众位掌门,有礼了。”

    “原来这位就是青空子道长久仰,久仰老夫多年来久闻大名,今日总算是见着了。”主人安镇寇两眼放光,下了主座过来见礼。“刚才尤掌门也不给大家引见一下,唉,怠慢怠慢道长请恕过老夫招待不周之罪。”

    “老英雄见外了。”青空子微笑道:“贫道此来本是为了访友,昨日刚到江宁府。却不料想因缘际会,能与在座众位英雄一起联手抗敌,实在是荣幸。”

    “哪里哪里青空子道长太客气了。”先前说话的老者谭希忡哈哈笑着,也离座过来说话。“值此大变之际,道长能够借与助力,解掉我们一个大难题,实在是幸事。江宁府百姓得到道长的恩泽,当真是福气深厚。”

    说话间,各门各派掌门都过来寒暄见面。安镇寇一一给青空子引见了。待介绍到隋真凤的时候,青空子眼中亮了一下,细细打量一下隋真凤,道:“江湖传言,玉女峰侠义传派,豪杰辈出,青莲神针巾帼不让须眉,豪爽大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隋掌门,青空子有礼了。”说完,深深作了一揖。

    隋真凤回了礼,笑道:“道长过誉了,跟清潭派众位成名道长比起来,玉女峰的些些名声算得了什么。更何况青空子道长修持精深,法术高强,天下早已知名,道长这么说话,真让我等汗颜了。”

    众人大笑,恭让落座,继续商议计划不提。

    会后,时入亥末,夜已颇深了。住得远的几派掌门便在安镇寇府中住了下来,以便情况有变时互相知会。

    隋真凤的房间里,烛光一直亮着,她还没有安寝。

    白娴也在房中,站在师傅的下首。隋真凤紧锁着眉头,一遍遍的看手中的血书。二十个字,写得急迫潦草,沉重之极。字虽乱,却无枯干笔画。浓浓的血滴凝固成渍,从头到尾,字字猩红醒目。显然秦苏在写时下了狠心,毫不吝惜血液。

    “她不愿回来,还打伤了你”

    白娴点点头,蹙着眉一脸痛苦神色。她的手腕处有一道血口子,已经包扎上了。隋真凤拿着纸条注视了好久,默然不语,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立定了,呆呆的把目光投向庭院。

    “情已断,义已绝苏儿,你真的如此绝情么”那行字仿佛化成了泰山之石,沉重的压到了她的心间。

    “师傅,弟子是不是不该跟师妹动手”白娴低着眉说道。半晌,见隋真凤恍若未闻,又道:“可师妹当时就要夺门出去,弟子怕她跑了再也找不着,就拉了她一下,可师妹她”白娴声音低落下去了,黯然说话:“也许是我当时动作大了一些,可师妹她应该知道,我怎会当真跟她动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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