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宅子后,她被关进了一间地下暗室,这里三面都是墙,一面是铁栏杆,除了仰头的一方小窗以外,连呼吸都是压抑的。
“夫人,对不住了。”程先生站在门外说道。
舒慈活动了一下手腕, 说:“绑了人再道歉,未免太假惺惺了吧。”
“你是景行的妹妹, 我与他兄弟相称, 对你客气点儿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程先生说。
“是吗那他知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了吗”舒慈勾起嘴角,往后一退,坐在草垫子上。
程先生轻笑:“要是被景行知道了还得了夫人就安心住在这里吧, 等大局落定,自然会有人请你出去。”
舒慈闭上眼:“既如此, 你就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她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让程煜有些挫败,他好像从来也没有让人讨厌到这种地步吧好像看他一眼都会染上脏东西
脚步声远去, 舒慈睁开眼。
半生颠沛, 她竟然也尝到了阶下囚的滋味儿,真是想不到啊。
小小的窗户里漏出了几丝光线, 她抚摸自己的小腹, 那里有一颗茁壮的豆芽正在成长, 而豆芽的父亲
算了,也不是没有当过寡妇,若是他出事,她也一定会好好把孩子抚养长大的。
舒慈揉了揉眼睛,仍然觉得有些酸涩,她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忆起两人的初识和相交,每一个画面此刻都在她脑海里印得无比的清晰。她不想他死,可她也知道,弄权之人,鲜少有什么好的下场,更何况他那个位置有不少人虎视眈眈。
当初骆晟如何离开,也许今日骆显就会如何离开。每一次,她都无能为力。
舒慈低头,肚子里的小东西又踹了他一脚,似乎是在抵抗她的悲观。
“别怕,娘亲会带你出去的”她轻声细语的说道。
她不会死,她知道,但他
“你爹要是没玩儿过人家,那娘亲给你找个后爹好不好”她轻笑着说道。
又是一脚,这一次力度比前一次好像还稍微大了一些。
舒慈扶着腰起身,小窗里的阳光洒在她的脸蛋儿上,她笑了起来:“不想要后爹”
肚子里的豆芽一阵拳打脚踢,似乎是兴奋过度。
“好了好了,睡觉吧,睡一觉娘亲就带你出去了。”
豆芽不知道是扭了扭腰还是跺了跺脚,闹腾了一会儿就安生了。
舒慈轻轻抚摸着腹部,微微仰头,看向那一口小窗。
夏荷不知道去哪里找冯丫儿,自从上次冯丫儿扮作舒慈被发现后,好像就消失了。
正当她惶惶不安的时候,舒景行的人找了来。
“你家夫人呢”她被带到舒景行的面前,后者凝着一张严肃的脸问她。
“你们怎么才来,娘娘被她们带走了”夏荷哭了起来。
“谁带她走的”舒景行眉头紧缩。
夏荷抹了一把眼泪,惨兮兮的看着轮椅上的人,道:“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是一个穿白色衣服的,他们把玄武打伤了,带走了娘娘”
“是暗堂的堂主程煜。”旁边有人说道。
“程煜是谁他为什么要绑我家娘娘”夏荷追问道。
“你别管,知道了也没用。”旁边的大汉对她说道。
“奴婢可以去找皇上,他一定可以救娘娘的”夏荷激动的说道。
“皇上他自身难保,拿什么救歆儿”舒景行冷笑一声。
夏荷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布满了绝望:“一定是中山王一定是他”
“你主子被带走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夏荷呆呆的,像是失神。
“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大汉一声吼,把夏荷的魂儿给震了回来。
“啊”她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门主问你,你家主子走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说了。”夏荷点头,“她让我去找冯丫儿,可我不知道冯丫儿在哪里。”
大汉看了舒景行一眼:“门主,这冯丫儿是不是上次找上翠云山的那个”
“你们知道她在哪里吗她可以救我家主子一命”夏荷激动的上前,揪住了大汉的袍子。
“怎么救”舒景行问道。
“主子送过她一张人脸面具,她可以易容成主子。”
舒景行目光一闪,说:“把冯丫儿带上来。”
那日,宫里走失的宫女在翠云山悬崖跌下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扬州城,自然也传到了冯丫儿的耳中,她担忧舒慈,伤一好就跑到了翠云山上去,任凭他们怎么赶也赶不走,一直嚷嚷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就撒泼打滚儿,闹得翠云山山上不得安宁。
舒景行封锁妹妹还活着的消息,并不肯把实情告知她,于是冯丫儿就在翠云山跑上跑下,悬崖下边儿都去了好几趟,一副不找到舒慈不肯走的架势。就这样,一直在归一门赖到现在。
冯丫儿知道自己能救舒慈,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
舒景行看她,目光饱含打量。
“第一,我和娘娘投缘,所以我乐意。第二,救了娘娘,皇上说不定要赏我金银财帛,一辈子享用不尽,傻子才不乐意”冯丫儿挺着胸脯说道。
夏荷在一边泪眼汪汪:“冯姑娘,只要你能救我家娘娘,皇上他一定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冯丫儿叉腰挑眉,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舒景行却知道,这丫头多半是在胡诌,但不管如何,她有这份儿心总是好的。
“你去扮上,让我瞧瞧。”舒景行抬了抬下巴。
冯丫儿钻入了屏风后面,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就出来了。她站在屋子的中央,任由他们打量。
”像啊,简直一模一样”夏荷激动地握住冯丫儿的手,喜极而泣。
“那当然”冯丫儿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舒景行却皱起了眉头,像是不满意。
“哎,我要去救你妹妹啊,你就不能稍稍激动一下吗”冯丫儿看他皱眉,忍不住撇嘴抗议。
舒景行说:“你要扮作她,还差得很远。”
“什么”
“皮相一样,但核儿却是大相径庭,熟一点的人不用你开口就能分辨出来。”舒景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