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江山谋之公主娇蛮 >第二十九章 书生的博爱
    安远并不答话,两人一时沉默。又走出一段路,街面上突然热闹起来,三五结对的从四方涌进店铺,慕容仪驻足,望着“悦思琴坊”四字匾额暗自纳罕,琴这种雅致的东西,素是宜淡宜静,何时有了万人空巷的魅力

    “这琴坊是要关门了么”

    安远护在身旁,防着她被人群挤伤,听到这话哭笑不得“这么多人往里涌,哪像要关门的样子”

    “维持不下去只好把店里东西便宜些卖掉,瞅着价格便宜,来抢的人就多了呗”

    安远违心应到“公主说的是。”

    “咱们进去看看”慕容仪扯着他胳膊大步向前,一路横冲直撞凶猛异常,早把上官零训练的一套“淑女做派”忘得一干二净。混乱情况下,以暴制暴无疑是最简便有效的办法,没一会功夫他们已冲到了琴坊最里间。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可这琴坊的“妖”不是她所猜测的大甩卖,而是美人砰砰的闪耀的光芒。

    她现在无比后悔冲进来的举动,暗骂自己的同时顺路问候了叶丞相全家。不是爱女儿如珠如宝么不是小心藏着掖着么那她现在坐在那焦尾琴后,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的弹着梅花三弄是几个意思脸上罩着的那层薄如蝉翼的白玩意也算得上面罩明明能把她的面容看的一清二楚嘛

    叶蓁蓁抚的认真,抬眸见无意瞥到面色不善的慕容仪和她身旁满是诧异的安远,指尖略顿,手下竟错了一个调子。可她于琴艺上到底娴熟,轻拨慢勾间,又是一段完整曲调,眼波流转,凌然傲梅恍若盛开眼前,含着丝丝点点婉约情意,柔中有刚,更为人所折服。

    在这渺渺琴声中,慕容仪忆起那日郊外荒山,他二人相携离去的场景,黑着脸瞪眼身旁的安远,见他锁着眉头盯着弹琴人,更是火冒三丈,只想拽了他赶紧走人,不就弹琴么回头把他关玉芙宫里自个儿给他弹个三天三夜。

    “那处坐着的,可是新科状元赵离么”安远喃喃一句,把她惊了一惊。慕容仪定睛望去,叶蓁蓁左下手坐着个素衣男子,正背对着他们低头作画,画中赫然是抚琴的脱俗仙姿,二人间或眼神交汇,淡淡一笑,显然关系匪浅。慕容仪气的抖,那儒雅的书生气质,不是赵离又是谁亏她时时担心他身体,原来人家早就康复,健壮到在公众场合跟姑娘眉来眼去了

    不做点什么,她实在是对不起自己“鬼见愁”的称号。

    慕容仪咕噜转着眼睛,悄无声息退到场外,片刻后攥着小布包蹑手蹑脚摸上琴坊二层,趁坊中人注意力都在一楼大厅,掀开布包一角,瞧着上下窜动的生物喜上眉梢。京都繁华之地,寻着这么些宝贝还真是不容易。弹出脑袋估算着距离,恰好无比清晰的瞧着赵离的画。

    笔触细腻,用色考究,也不知含了多少情意在里头。慕容仪冷哼一声,转眸瞥见墙角一罐赤色染料,兴冲冲提了来,小心翼翼的将它涂抹在袋中不安分的动物身上。

    她对准距离,一把将袋子抖落,那里面的东西正正好落在焦尾琴前,落地便四处散乱。

    “啊什么东西”

    “老、老鼠”

    琴坊顿时炸锅,尖叫声此起彼伏,姑娘们见了洪水猛兽般不断退身,人挤人撞倒好几个。几只老鼠十分上道,顺着桌角爬上赵离书桌,爪子在宣纸上随意蹦哒,玩开心了还翻身打个滚儿,把方成笔的美人面孔染的模糊不清。还有几只窜上了琴面,大抵是些文艺鼠,爬在琴弦上很是享受,扑腾两下没能出点儿响动,大概很是遗憾。

    孤傲出尘的仙子叶蓁蓁脸色煞白,早退到了墙角,双眼死盯着窜动不安的老鼠,生怕它们靠近自己,偏自己孤立无援,玉指绞着罗帕放在唇边,身体摇摇欲坠,怕是惊吓不小。赵离一个大男人,比起来就淡定的多,他躲开书桌几步,提着狼毫驱赶身周,双眼不断扫视二层,神色莫名。

    伙计们从里屋提了扫帚,五六只染的赤红的小鼠被惊的各处乱窜,满当当的人群一片骚乱。

    慕容仪早混回人堆,装着害怕的样子,攥着安远衣袖叫唤的卖力,埋头止不住的笑。安远在一片混乱中极力护着她周全,眼睛无比焦灼的盯着叶蓁蓁,他是该快些去护蓁儿心安,可公主这边又不能放任不管,一时间满心纠结,额上都急出汗来,只能大声催促琴坊活计快些稳定场面。

    叶蓁蓁凄楚的望着安远,见他守着慕容仪不顾自己,心中极是酸涩,垂间双眼划过一道暗芒,笃定什么似的,左臂微动,再仰头时又恢复了伤情的盈盈泪目。

    安远瞧她的模样,更是愧疚万分,只见她上方高悬做装饰的古琴微微松动,心中一惊,这若是砸中她

    他挣开慕容仪,拨着人群喊到“蓁儿让开”

    话音未落,古琴一声巨响从墙面脱落,正向她的脑门砸来。

    慕容仪看的呆愣,秉着呼吸眼神随古琴一点点下落,安远困在人群里与她遥遥相望,掩不住的担忧愧恨。骚动的人群一时寂静,时间恍若凝固,只剩笨重的古琴一点点靠近那柔弱姑娘的身体,给她带来沉重一击。

    多年之后慕容仪忆起当日情景,依旧十分迷茫,赵离于电光火石之间将叶蓁蓁推开的时候,她耳边响起四周细微的低呼,那数十惊叹中究竟有没有她的声音。

    皇上特意恩准了赵离三个月的休假。

    大夫常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他被砸伤的是脑袋,这三月的假期倒真不算长。

    听闻备足礼物去探望的,足有大半个朝廷,也不知是看着他“未来驸马”的身份,还是因着此番受伤实是为了救了丞相千金。慕容仪呆在深宫,梗着脖子不踏入状元府邸一步,私下却特意托了表哥去瞧他的伤势,理由是骚乱终归是她所引起,出什么人命心下难安。

    得知伤的并不甚要紧后,冷笑到“当日看他流一脸血,还以为当夜就挂了呢,竟不想是唬人的么”

    姜洵见她冷言冷语,格外欣喜的抓着这绝佳机会,赞扬道“要说这读书人呐就是有副热心肠,动不动就舍身取义,先人后己,本世子实在学不来这种精神,那叫什么”我不下地狱,谁下地域“作为同样受过他恩惠的我的表妹,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呢”

    “这叫博爱,像你这种小肚鸡肠,唯利是图的人,哪懂得爱护别人,扒层皮也学不会。”上官零倚在门口,吊着眼睛呛声道。

    “你”

    姜洵沉了脸,寻把殿中的椅子坐了,大口灌着凉茶。

    慕容仪难得没心思瞧他俩冤家斗气,面上挂着冰,心中冷然,原来赵离肯拼了命维护的,也不只她慕容仪一个,这读书人的臭毛病还真是不少。

    想来当日山林种种,无非是他“忠君”的高风,亦或“博爱”的大义。

    呵,她还真是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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