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媚央 >第十八章 禁足
    “皇后娘娘,这簪这东西是贵妃娘娘赐给臣妾的,臣妾实在不知它是步摇”媚央道。可嘉贵妃却说:“宝林妹妹,你何苦如此呢本宫当初不过是看你得宠,便预祝你得封主位才赐了这个步摇。可你竟这般等不及”叹息一番,又向皇后请罪道:“皇后娘娘,都怪臣妾,若是臣妾没赐下这个步摇,就不会有这档子僭越的事了。”媚央又求助昌妃,心里盼着昌妃跟嘉贵妃过不去能为自己说几句话。可昌妃也不想淌这摊浑水,这里又是令慈宫,她知道太后不喜媚央,也犯不上去帮媚央。

    太后妆扮好了才出来,一看媚央跪着,心里厌恶地问道:“德怡,又出什么事了”昌妃如方才所见禀报。嘉贵妃又再那里请罪,脸上委屈得很。太后未必信嘉贵妃,可她厌恶媚央,一想到自己儿子为了她和自己撕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不分青红皂白地降罪于媚央:“朱宝林,前些天哀家与皇上看你安守本分才晋了你的位分,可如今你竟忘了本分,那哀家就好好教你吧。先去寿明殿外头的白玉砖上跪着,如今天气凉爽,你跪两个半时辰吧。然后便回你的宛仪殿,从今日起降为御女,开始禁足,没有哀家旨意不能出门。”

    “太后娘娘”媚央正要求情,太后横眉道:“你再求情,哀家就要着人打你了。”媚央赶紧噤声,知道此事再无转圜之地了,起身缓缓走向殿外,跟着寿明殿的宫女去了那白玉砖前。白玉砖上雕刻了祥凤图案,跟着的宫女叫她跪在这上面。媚央瞧着上面凹凸不平的雕刻,心想这样跪两个半时辰下来还能好可拗不过太后的旨意,媚央只好乖乖跪下。一开始膝盖硌得生疼,可跪久了,下身都麻了。清晨的风微凉,媚央穿得单薄,只觉得寒冷。

    不久,太后叫各宫妃嫔离开。那些个女人们走出寿明殿,走近还在跪着的媚央,又从她身边离去,仿佛初次请安那日媚央受辱时一般。媚央只觉得脸上火辣,身上却又冰凉。朱胭华路过媚央时,嘴角还勾起了阴险的笑。

    不一会儿,女人们就都走了。媚央还有两个时辰要跪。跪完这两个时辰,媚央下身已经没了知觉。太后并没有理她,只吩咐宫女告知她时辰,叫她回去。云绾搀扶起媚央,让媚央趴在她的身上,主仆二人艰难地向重华宫走去。

    回到重华宫,媚央望着清合殿紧闭的门,心想如今何宝林也只会冷眼看着自己的遭遇了吧。下身活了血,感觉血管里想有针在刺、有蚂蚁再爬一样刺痛难忍。不禁痛吟几声,云绾心疼不已:“小主小主,马上就到了呀”

    终于回了宛仪殿。媚央无力地趴在床上,前几日得宠的欣喜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天知道太后何时才会解自己的禁足禁足解后皇帝又是否会记起自己来媚央只知道,本来一切渐好,可一瞬间一个差错,她又回到了地狱。

    宛仪殿的大门关闭,媚央知道,外头定是站了几名侍卫好看着她。她想着,今后她便要困在这四方方的宛仪殿里了,不知何时才能出去。

    皇帝并没有过问媚央被禁足一事。在他看了,太后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这几日都在避着太后,媚央被禁足后,他也不曾去过令慈宫。他知道太后就是在等他服软,可他有一腔身为帝王的骄傲,怎会服软至于媚央如何,他并不在乎,他爱的是白幽兰,又不是媚央。媚央只是他寂寞时用以排解的工具罢了,并非他真正在乎之人。

    于是皇帝便流连与嘉贵妃和姣贵人两处,偶尔也去看一看其他人,也主要是朱胭华洛绮盈等初次选秀入宫的妃嫔中素质尚佳的,像何宝林陆宝林这等,根本见不到皇帝一面。

    内务府向来拜高踩低,给宛仪殿的供给愈发差了起来。饭菜都是馊的,时常一日三餐残缺不全。半个月下来,媚央身上便瘦了一圈,脸色苍白,神情亦是憔悴。

    九月里,嘉贵妃手下的宫女曾来过宛仪殿,看都不看媚央,只搬走了她殿里的许多摆设,还有好些首饰胭脂。领头的花盏道:“宝林小主,娘娘说您如今是罪妇,辜负了皇上,皇上的赏赐您是万万不能留了。”

    媚央眼神空洞地走向自己的梳妆台,先那些奴才一步打开首饰盒,从最下层拿出了母亲留给自己的簪子,然后道:“你们若是要拿,便拿去吧。我不在乎。”

    那些奴才风卷残云似的拿了许多东西,他们走后,宛仪殿中便如蝗虫过境一般,几乎什么值钱的东西都不剩了。以嘉贵妃的身份,要贪那些东西做什么想来是特意为了羞辱自己,叫了奴才们来,跟他们讲他们拿的东西可以自己留几样,所以那些他们才贪得要命。果然,花盏领着他们出去后,一个小宫女还跟自己的好友说道:“我拿了一盒胭脂,还有一盒润肤膏,回去咱俩一起用。”

    花盏回去后,向嘉贵妃禀报了宛仪殿中的景象。嘉贵妃浅笑道:“还以为是什么牛鬼蛇神,看着是个心思缜密的,其实稍微一算计就倒了。花盏你说的确实没错,她在闺中不常出门,见识短,可真没想到连她的嫡姊也都不帮她。”

    花盏笑笑,道:“庄御媛跟朱御女不和已久,怎么可能帮她”

    嘉贵妃点点头,又说道:“花盏,安如钰虽然失宠了,可不得不防,你那边盯着点。”

    话说安如钰如今已从失子之痛中缓解许多了。可或许是和皇帝有过不愉快,如今的她也不受宠了。

    采澜的浅雨阁也逐渐萧条,夏日因着媚央的好处用上了冰,可如今却是真的满是人情冰冷。幸好采澜一向过这样的日子,也过惯了,嘉贵妃也没来刁难她,她的日子还算好过。

    这几日,媚央听重华宫里的人说嘉贵妃娘娘好生折磨了一顿姣贵人。寒冷的秋夜里叫姣贵人穿着薄衫出去冻着,姣贵人回去便染了风寒,嘉贵妃便叫李太医给她医治,又吩咐敬事房把姣贵人的牌子撤下去。谁都知道李太医是嘉贵妃的人,这样“治”下去,想来姣贵人的风寒是一时半会儿治不好了。

    于是宫里便又是嘉贵妃独宠。朱胭华与洛绮盈她们还不成气候,且又时常被嘉贵妃打压,根本分不了多少宠爱。倒是皇帝去了一次漪兰宫,可嘉贵妃也知道,漪兰宫那位虽宠爱未曾断过,可也未曾盛过,又是个避世不出的,根本不必担忧。

    十月里,昌妃晋了昌贤妃,一众妃嫔去贺礼,当然,这里头自是没媚央什么事的。大抵是为了压制嘉贵妃,太后下旨,赋予昌贤妃协理六宫之权。嘉贵妃闹了一夜,皇帝倒没怎么在意,待嘉贵妃不闹了之后又继续宠她。

    其实媚央未入宫的时候嘉贵妃也是独宠,且皇帝对其宠爱程度并不比如今少半分。可许是嘉贵妃真的转运了,之前多少年都只生了宛月,如今竟让太医诊出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许是嘉贵妃故意为之,许是嘉贵妃许久不生育疏忽了。宫里的女人怀孕起初发现后向来都是先压着消息,等到三个多月再广谕六宫,以省去不必要的烦恼。可嘉贵妃偏偏一个多月就叫太医禀报了皇帝。

    太后虽不喜嘉贵妃,可她在乎嘉贵妃肚子里的皇孙,便热热闹闹地在令慈宫给嘉贵妃办了喜宴。上次昌贤妃晋封时太后未曾去昌贤妃的青竹宫,如今嘉贵妃怀孕,太后在令慈宫设宴皇帝不得不来。可母子俩不过打了个照面,除了客套话连句其他的话都没说。而当着六宫妃嫔的面,母子俩却也实在不好闹别扭。而嘉贵妃虽然气又盛了三分,可太后也有了不予她协理六宫之权的最佳理由。

    媚央在宛仪殿听闻嘉贵妃怀孕的事,只感叹嘉贵妃得了时运。她又想起从前她得宠时采澜的疑问:“从前嘉贵妃在宫里也算是独宠,现在有了妹妹有了芙婕妤,是否会不一样了”媚央如今只觉得从前嘉贵妃在后宫在王府的时候也未必没有对手,只是那些对手定是要么被打败,要么臣服,要么似采澜这般苟且偷安,现在也是如此,芙婕妤的孩子还没个定数,可自己不就是被嘉贵妃一支步摇囚进了宛仪殿再也不能出来,而那姣贵人也要病上许久了吗

    嘉贵妃总是一副张扬的模样,可实际未必简单。哪怕她是真的把一切显露在表面上,可有些事,即便她摆在面上你也防不得,就如姣贵人的风寒。一是她权大势大又得宠,二也是她在宫中多年,即便那些个手段不是顶好的,也用得轻车熟路,再加上在宫里明里暗里的人手,半分差错也不会出。

    而如今姣贵人这一病,皇后似乎也病了,听太医说是积劳所致。宫中大小事务全交予了贤妃管理。这几日皇帝去了令慈宫,母子关系总不能一直僵着,如今皇后病了,贤妃主理后宫,皇帝更该去令慈宫听听母后的看法。母子倒也默契,谁也没提之前的事情,只谈论宫中诸事,虽然在那件事上还没有达成共识,可到底表面上过得去了。

    而就在这日傍晚,宛仪殿里却来了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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