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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二章 献舞

    天气一日比一日地凉了下去,良妃的心也似凉了一般,闷闷不乐的,胃口、睡眠都不是很好。媚央只吩咐太医保证胎儿能够顺产,其他一概不管,而良妃自己也无心争取。那日景弋的那句“在宫里好好反省”,却等同变相禁足一般,每日她只在青竹宫中走动,亦不去看同宫的珊婉仪。再加上景弋因为那件事厌了她,又极少来看她,她也更加心灰意冷了。

    因为良妃之事,景弋亦冷了端芳仪与珊婉仪,如今得宠的便是媚央、玫御婉,其次便是朱婈。顾慕姝那边也是得宠,另外,琇贵人也可以常常见景弋几次。十一月里,宋采女取巧做了冰灯献给景弋,又略略得了些恩宠,可位分到底也没提上去。

    这日媚央去木梨宫见采澜,却见木梨宫内也挂着大大小小的冰灯,有些还封了梅花瓣进去,十分好看。媚央问道“可是看宋采女做的那些,姐姐也心痒了要我说,姐姐做的冰灯可比宋采女好看多了。”

    采澜浅笑道“与宋采女有什么关系只是婳儿想看,我就做了些。我小的时候爹爹常给我做,我也学着做,便会了这些,如今许久不做,倒是生疏了。”

    媚央便笑“姐姐刺绣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又懂得制香,亦做得一手好菜,如今做这冰灯即便是生疏了也这般精致,若是叫皇上知道了,哪里有宋采女什么事”

    采澜却摇摇头,神色中有丝丝黯然“不过是长日漫漫,什么都学一些,打发时光罢了。皇上知不知晓,与我学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媚央坐在采澜对面,认真地看着采澜的双眸,道“若是姐姐想,明日我去引荐,凭姐姐的才艺,得宠并非难事。你念着皇上这么多年,若是终生都是长日漫漫,实在可惜得很。”

    采澜长叹一声,道“我还能求什么呢求了也是要失去的,况且过几年我也似瑾修容那般人老珠黄了。如今我也不甚在意了,那些一辈子盼着的东西,就继续盼着罢,如镜中花水中月那般,得到了才算可惜。”

    媚央不忍,道“姐姐何必妄自菲薄。以姐姐才貌,要争宠是再容易不过的,况且姐姐也不再是从前的小小采女了。”

    采澜还是一壁摇头,媚央只好作罢。与采澜聊了会儿天,又逗逗景婳,便回宫去了。饶是如此,媚央第二日还是忍不住,陪景弋用晚膳时对景弋道“婳儿这些日子又长高了些,从前的衣裳也穿不下了。”景弋便说“那咱们去看看婳儿。”

    于是帝妃二人便在用完晚膳后去了木梨宫。木梨宫中依然是到处挂着冰灯,甚至添了五颜六色的在里头。景弋眼前簇然一亮,道“这些是谁做的。”

    媚央不语。只听景婳答“父皇,这些冰灯都是母妃做给我的,多好看哪”

    采澜缓缓迎出来,看到景弋,又看到媚央,不由十分惊讶。媚央忙道“这可不是我刻意引了皇上来的,是皇上想看婳儿。”

    景弋皱眉,问采澜道“怎么怡贵嫔还不希望朕来么”媚央道“姐姐羞涩罢了,做这些东西,本来无意争宠,叫皇上看了也跟争宠无二了。”

    景弋便说道“宋氏那点伎俩,朕早已看透,不过逢场作戏宠她一场。怡贵嫔为了朕的皇女开心,才算是真心呢。真心之人,自然也配朕的真心。”

    采澜听到最后一句,却是羞涩地低下了头,脸上红云顿起。媚央窥她的脸色,却是羞涩中带着感动与甜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还好,没算用错了心思。

    于是,这夜自然是景弋留宿木梨宫,媚央知趣地回宫,次日清晨,景弋拟了圣旨,封木梨宫胡氏采澜为充仪。

    自此,长年沉寂的木梨宫也多了许多恩宠。宫中妃嫔皆道,懿贵妃手下的慎妃有皇五子依靠,怡充仪则有宠爱,更不必说懿贵妃有皇四子更是有万千宠爱,今后若景弋要封后,也非懿贵妃莫属。有人说懿贵妃背后没有强大的家族,然而便得到了这样的反驳玥婉仪的兄长也是姓朱的,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字,如何就算不上懿贵妃背后的强大家族了

    于是太后听见这样的话,愈发不喜媚央,又常常为良妃的失宠担忧。

    年宴上,依旧是歌舞升平。顾慕姝道“年年岁岁都是这相似的歌舞,实在是无甚新意。”

    却见一群身着鲜红的舞女簇拥而来,手执红扇,舞姿不似寻常的歌舞。景弋看惯了平常的歌舞,如今见这新颖的,不由一时被吸引住了目光。只见红衣舞女忽然间四下散开,其中走出一名黄衣女子,衣衫由连珠锦所制,其上缀满的大大小小的珍珠,十分显眼,鹅黄中又以金线穿插,珍珠下有隐隐约约的金光闪烁,令人眼前一亮。

    媚央定睛而看,却见那黄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沉寂已久的聂贵人。

    一舞毕,红衣舞女盈盈退下,只留聂贵人单独留在舞台上,微微屈身,道“此舞为红梅金蕊,请皇上太后笑纳。”

    景弋击掌以示欣慰,道“聂嫔此舞心意甚佳。”

    一言出,四座皆惊。顾慕姝不由问道“皇上,这聂嫔”

    景弋笑道“朕下旨封聂氏为聂嫔,颖修仪有疑问么”

    顾慕姝忙道“没有。”

    景弋点点头。

    聂嫔却道“这舞可并非嫔妾一人所编,傅姐姐也在这里下了许多功夫呢。”

    景弋便望向坐在席间的傅贵人,道“傅贵人也封傅嫔。”

    媚央也望向傅嫔,后者却似呆在席上一般,良久才道“谢皇上恩典。”

    景弋似随口道出一般“今夜的侍寝,就聂嫔了罢。”

    六宫妃嫔更是惊诧。大年夜的侍寝,往常都是凤鸣宫的。然而如今中宫空虚,景弋若是要召幸,也该是代掌六宫的媚央才是,再不济也是良妃、慎妃等人,却不想竟是一个小小的嫔得了这恩典。霎时间席上众人都看向媚央,媚央只是浅笑,以示自己并未吃心,手里却紧紧攥住了如意云纹的帕子。

    而太后亦是蹙眉。太后虽不喜媚央,可媚央到底是贵妃,一个嫔位侍年夜的寝,着实太逾矩了罢。然而大年宴上,无人想要扫兴,故而并没有人多言。

    聂嫔却没有推辞,只盈盈笑道“谢皇上恩典”

    年三十,景弋却是宿在了采薇宫。媚央心中愤懑,却无从发泄,只盘算着将来把这笔账讨回来。

    半夜,媚央邀了采澜来朝云殿,与玫御婉一同,行起民间的习俗来。包饺子,吃年夜饭,好不热闹。门外忽然有人来报“贵妃娘娘,傅嫔小主来了呢。”

    玫御婉略一蹙眉,道“傅嫔”媚央却婉然笑道“可见傅嫔也想凑咱们这年夜团圆的热闹呢,元翠,还不请进来”

    傅嫔却着一身深碧的宫裳,发也只是简单一绾,倒没有半点年夜的喜庆。进来只道“嫔妾参见贵妃、充仪娘娘。”

    玫御婉也对着她略一屈身,本想出言讽刺,却想到方才媚央的态度,只浅笑道“傅嫔姐姐别来无恙。”

    傅嫔的脸上带着歉意,因媚央没有赐座,也不敢坐下,只是站着道“嫔妾今日来,只是想告知贵妃娘娘一声,聂嫔今日并非有意给娘娘难堪,她安排那舞也只是为了给皇上和娘娘助兴,并非有逾矩之意”

    媚央脸上却带着完美的笑容,说道“本宫却不知道今日聂嫔给了本宫什么难堪,傅嫔这话倒是令人费解。”

    玫御婉会意,立即道“是啊,小小嫔位,能给贵妃之尊什么难堪呢贵妃娘娘宠冠六宫,何必在乎这一夜恩宠”

    傅嫔知自己关心则乱,一时说错了话,便立即纠正道“不,聂嫔并未给娘娘难堪,只是一时欣喜过头,错了规矩。故而嫔妾特意来向娘娘请罪,毕竟娘娘执掌六宫,向来重规矩”

    采澜看着傅嫔,道“你倒是乖觉,大半夜的也跑来给懿贵妃请罪,只是你那位好姐妹聂嫔,如今正婉转承欢呢罢,可否知道你来此呢”

    傅嫔被落了脸面,只低着头,一副极不好意思的样子。媚央见状,只婉言道“瞧傅嫔这般,好像本宫故意与充仪、御婉为难你似的,好了,快快坐下罢。”

    元翠搬来凳子,傅嫔便依言坐下,但心中依旧不安。于是即便是坐,也似身下有千万根针扎着一般难安。媚央道“傅嫔到底脸皮薄些,却不似与你同宫的那位聂嫔,今日献舞、受赏,全无半点怯色,傅嫔你与聂嫔同等位分,又是同年入宫,这点上却是不如聂嫔了。”

    傅嫔只得道“娘娘教诲地是,嫔妾定好生修习心性。”

    媚央略一沉思,冷声说道“若本宫没猜错,聂嫔今日的舞,傅嫔可是半点也没插手,甚至连知晓都不知晓罢。”傅嫔倏地抬起头,神色惊讶,道“娘娘如何得知”媚央道“且看你们二人的神色便可知晓。”

    傅嫔却是起身,向媚央深深一拜“贵妃娘娘察言观色功夫之深,嫔妾无比拜服。”

    媚央瞧着傅嫔的模样,只浅笑道“这些都是用心学就能学得会的东西,傅嫔不急,若能熬到那日,自也会有如此本领。”

    傅嫔又向媚央保证今后聂嫔不会逾矩,再客套几句,便离去了。采澜道“从前只觉得采薇宫的两位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现在才知道,两人心思也各有不同的。”

    媚央却满不在意地浅笑道“管她们作甚咱们只确保咱们一心一意对彼此便好。”

    采澜便执了桌上的梨花白,眼中是平常少有的豪气“是了,咱们自然是一心一意待彼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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