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舱储物室。

    这里是飞船的最尾部,头顶的白炽灯因常年使用而散发出黯淡的幽光,空气中弥漫着粘稠的湿气,所有身穿联盟中央军事校制服的学生都在这里,或立或坐,一个个焦急地抓耳挠腮。

    “老师他们”

    “不知道”

    “什么时候才有人来救”

    “有人在刚才受伤了吗”高声的询问在一群窃窃私语中异常唐突,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朝发声源看去,那是一个修着齐刘海,短发及肩的女生,她站立在舰舱门口,身高拔尖,一双黑眸中意外的没有惊恐:“我听到粒子激光枪的响声了,所以,有人受伤了吗哪怕是擦伤也请告诉我,粒子激光的辐射非常大,不及时处理很容易造成人的肌肉坏死。我这里有简单的治疗仪和药。”

    实际上,如果真被打中,以激光炮的攻击强度那人已经死了。她这么问,只是想让所有人注意一下有没有缺人,又或者被擦伤痛得昏死过去。

    周围沉寂下来。

    女生耐心等待了一下,发现周围没有人说话,于是便继续道:“大家先别急,现在距离”

    “花梓同学,这里苟丰他好像死了。”角落里一个女生颤巍巍举起了手,可能是吓坏了,她的声音都是哆嗦着的。

    “谁谁死了”

    一片惊慌哗然,才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惶恐不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递相通,所有人心底压抑着的不安因为这个缺口汹涌地溢了出来。性子鲁莽的已经动手,伸手推开花梓,举着拳头激烈敲打舰舱舱门。

    花梓到底再如何镇定,也是一个联盟新生,她可以控制住一两个人,却没办法控制住三百多名学生,面对这么大群人的激烈反应,她扯着喉咙制止了好几声,嗓子都哑了还是没人听,于是自己也有些怒火冲头了。

    闹事有用吗没有对方有枪,还都是成年人,他们这么做,不但惹怒那群星盗还牵连了所有人

    这些人都没点脑子

    “昭哥,我们现在怎么办”慌乱中,人群里的一个男生小声询问身边的人。

    “你有枪吗,刀也可以。”回答的男生微颓着背,双手插在前面裤袋,微微侧了个身,顺势被向前的人群给挤到了墙边,又顺势靠着墙边半是懒散半是痞气地站立。

    “啊”小弟愣了一下,片刻眼睛亮了,面部表情就是一个大写的恍然大悟。他用很遗憾的语气对自家老大道,“昭哥,你忘记啦我们上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不过以我昭哥的身手,不用刀枪也一定能打得那群星盗屁滚尿流的”

    “”男生顿了下,没忍住掀了掀眼皮,在看到自家那个老实巴交到愚蠢的小弟时,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教育道,“刀和枪,不是用来揍人的。”

    “那是用来干嘛的”小弟使劲把谢昭的手从自己脸上扒下来。

    “自救。”谢昭抛给他俩字。

    小弟更懵了:“自救不就是防守吗”

    “天真。”谢昭一哂,“我们手中的枪是避免被星盗虐死,自己挑个温柔的死法,自杀用的。可惜”

    他唇角一弯,勾起的弧度温和得宛若天使降临:“现在的我们只能选择被虐死了。”

    小弟:“”

    他们说话间,撞门呐喊的声音越来越大。谢昭眉头一拧,从裤袋里摸出两团白棉花塞进耳朵,随后不管不顾地闭眼养神。

    “虎哥,我们还得停在这里多久”驾驶舱内,一个尖嘴猴腮身材瘦削的男人搓着手心,视线望向前方靠在座椅上抽条的人。

    “急什么。”和瘦削的男人不同,坐在驾驶座上的人五大三粗,开口的声音也异常粗厚,“他们让我们停,我们就停。时间一到,拿到报酬就走,要不是谁敢接这一单子。”男人顿了顿,到底没把中间那个词说出来,似是忌惮又似恐惧的神情从眼底一晃而过。

    他插灭了烟。

    “虎哥说的是。不过,这基因微调手术还真是让人惊讶,我现在照镜子都完全认不出来那是自己啊。”另一个人也道。

    “废话,黑市里那群贪财鬼不要命地喊价也正说明这个手术的效果,如果不是太贵,以后截船老子还怕什么联盟通缉令。”虎哥说着说着又开始叫骂,余光扫过监控,在看到舰舱储物室上的红色警报亮起时,他一顿,戾从心起:“那群小兔崽子又在闹什么事给老子乖乖呆着让老子拿了钱直接走人不行吗”

    他怒火冲天,起身大步走向储物室,驾驶舱的其余两个人互看一眼,也跟了上去。

    黑暗中,凤鸣号唤了靳之绥一声,又再没了声息。

    殿下的这个模样,自从那次之后,它还从没见过

    难免有些怂。

    昏晕的光纤勾勒出她半张容貌的曲线,从额头一路往下到唇瓣的面部都紧绷到了极致,漆黑的瞳仁里是选择死亡时都不曾有过的暗沉。

    靳之绥没有说话。

    她迈着急而稳的步伐,从暗处走出,朝着驾驶舱而去。

    目标明确,态度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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