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先嘶鸣一声,好似在叫银面人

    这马儿成了精,都想和银面人说话了,可不是稀奇

    银面人撂下烤鸡,抬手给了马儿一个口哨,这匹鬃马得令似的,绕过篝火,径直往他后面走来可见他训马训的很是出色

    马儿驼着一个晕在马背上的人,马蹄哒哒,走的不紧不慢,肯定不是它自己过来的也就是说,有人将马迁过来,却并不露面,可见这个银面人御下有方,是个严厉的主儿

    银面人扬言道:“你快看我把他给你找回来了。”

    祁琳抬眼借着篝火定睛一看,晕在马背上的人,身着湛蓝素色中衫,竟是晕了的阮达

    银面人白日伏在林子里,看着祁琳为了他杀入战阵,便知晓了阮达是个值钱的筹码吧

    祁琳自己就是被他拘着的人如今他竟然把阮达也带回来了,还真是没见过给人质送礼的,不免引得祁琳一阵好笑

    这银面人恐怕是有想要得到的东西,不然不会这般乖觉

    祁琳想来,自己都落得这般田地了,还能有些用处,这么多年的曲南殿主,还是没有白当的。

    祁琳玩笑道:没有他,便不能好好聊天了么

    银面人正色道:能是能,要看聊些什么,我可是要听实话的

    银面人是逗她,这一时故作认真起来,也不管自己演的像不像了

    篝火火光雄雄,照应着他的银面具,一双深沉的眸子,透着火光。

    对面要是个市井姑娘,恐怕就真信了他了

    祁琳一瞥,轻叹一句:让您老费心了。

    银面人:不敢当,不敢当,你知道我是谁

    银面人试探着问,揣摩着自己有没有露了身份。

    祁琳无声,又饮了一口玫瑰醉,也不急着把阮达卸下来,马背上总比地上暖和吧

    银面人:他是你的情郎

    祁琳呛他几声,银面人还真演下去了,故作不认识,不认识能准备着劫杀曲南殿主

    真是莫大的玩笑,祁琳便不想理他了

    明明是个前辈,仗着胡马貂裘,东扯西扯的,显得有几分不尊重,还真把自己当同辈人了

    他又何必学老顽童三分玩笑

    那边燮儿跪坐的纹丝不动,都吓得一声不出了,眼前这银面人还装什么萍水相逢呢

    长兄祁森是什么样的角色都早过而立之年了,燮儿能偷偷当了银面人的暗宦,还怕成这副样子,眼前的银面人,又何必装作祁琳的同辈之人,妖言惑众呢

    祁琳:前辈莫不是喝多了玫瑰醉,还请自重。

    银面人:言归正传也行,你可愿意跟我走

    祁琳:跟你走

    银面人:跟我走,我保你无虞

    祁琳:前辈好大的口气,敢和北祁抢人。

    银面人:他慕容氏抢得,我就抢不得吗

    祁琳温婉道:我倒是忘了,辛统领还要敬您三分

    银面人翻了翻烤鸡,兀自一阵轻笑。

    银面人:慕容氏来的是小辈,要不然也轮不到辛炙烈和逅逢剑过招

    这话祁琳听不懂了,银面人对辛统领,已经到了直呼其名的地步了么

    银面人:你的逅逢剑,就那么急着送人么

    祁琳一时不能接他的话了,他到底是个什么辈分的人物呢

    对浔阳统领辛炙烈直呼其名,毫不在意

    祁琳:阁下如何称呼

    银面人:你答应跟我走,你自然知晓。

    祁琳又看了一遍他的身姿,不像个年轻人,怎么也有四十岁上下,脊背躬着,却十分警醒,是个练家子怎么看都是比黎凫要年轻的样子,难道川藏人更显得年轻么

    祁琳温怒道:你都认出了我的逅逢剑,我却不知道如何称呼你,这不公平。

    女人使出小性子,银面人虽演着萍水相逢,却也是不好招架的

    银面人无奈道:好吧,好吧,臭小子,告诉你姑姑,我是谁

    说着,银面人冲着裔燮抬了抬下巴,示意燮儿介绍介绍

    燮儿一个激灵,看看祁琳,看看银面人,这才低声道:姑姑。

    祁琳:你小子舍得叫姑姑了

    燮儿不敢应承,也不敢不应承。

    眼睛瞟着银面人的神色,直冲着祁琳表现出几分无奈。

    裔燮:姑姑莫怪罪,燮儿这不是把您带出来了么

    祁琳:还真是不敢劳您大驾了

    祁琳故意呛他几句,看这小子在银面人面前,实在是太紧张了,难耐要揭一揭他的短。

    祁琳:说来听听,北祁长公子都养不住你了,你做了谁的暗宦

    这话不太好听,祁森是裔燮开蒙之师,燮儿的脸面,要往哪搁呢

    裔燮:我的姑姑,您息怒

    银面人看裔燮被祁琳骂着,在一边看着笑话,十分得意。

    祁琳:我倒是很好奇你的新主子,敢抢长兄的徒弟,敢抢北祁追杀的人,这癖好也是不一般

    裔燮:哎呦,我的姑姑

    裔燮急着对祁琳使眼色,可不能将银面人一起骂进去,祁琳看明白了,只是不想顺着他

    裔燮:我的姑姑这位可是锦官王

    祁琳:我只知道有个锦官城,还不知道城里有个锦官王

    裔燮:姑姑,这不是金丝软甲您不要,公子就给您,又找了个金丝软甲嘛。

    锦官王:哈哈哈,你这小子,对着姑娘满嘴胡诌的本事,又进步了

    裔燮本想拿祁森公子套个近乎,银面人这是直接拆穿了他,也太不给面子了。

    燮儿一听这话呛他,赶紧转身朝着祁琳跪了,解释道:姑姑,若不是公子交代,燮儿哪能这么快就找到您啊

    祁琳:三五日光景,你来的还真是快

    言下之意,三五日之间,从京畿过来,千山万水,隔着巴山秦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裔燮出发之时,身并不在京畿。

    若论路途,到底是锦官城过来要近一些,只是从巴蜀到湘西,涉山涉水,路途并不好走

    若非真心,若无所图,遍地劫杀,谁肯来呢

    按照裔燮所说,他家公子认识锦官王,是来保护祁琳的,若然如此,怎么还非得抓个阮达,才好谈话呢

    祁琳早已觉察,即便锦官王带着面具,也已经露了满脸的图谋痕迹了

    祁琳玩笑道:男人的话果然是听听就得了,不能作数的

    裔燮急道:姑姑,红缨血令劫杀,九死一生,公子希望您跟锦官王回去,必能保您无虞。

    锦官王在一旁看着祁琳的神色,不再插话。看她几口玫瑰醉下肚,脸颊绯红,似是醉了

    祁琳故作迷醉,靠着大树,摸了摸盖在腿上的棉袍。

    锦官王递过来一只鸡腿,祁琳也便迷迷糊糊的接下了。

    燮儿还是太年轻啊,不懂得祁森往曲南殿送了这么多年的消息,到底和祁琳送出了什么样的默契

    燮儿毕竟不懂,当年祁琳跻身湖广安陆州庆义王府时,京畿哗变,她为什么等来的,却是张踏

    燮儿终是太过年幼,扯个谎扯得这般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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