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车就有个小男孩盯着我看,看得发了愣,搞得我很是莫名其妙,我心说难道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难道是刚刚在车上被自己的那记耳光打肿了,变成了怪物不成我下意识摸了摸脸上,除了油腻,并没有什么脏东西,我也没有变成怪物。我又顺手在头上摸了摸,还是没有摸出什么奇怪的东西,除了几根掉头发。

    “你玩不玩呀”其他的小朋友看小男孩还发着愣提醒道,但好像又怕人家真的不玩了。

    小男孩这才回过神来,扭头就往干妈家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叫着:“三哥回来了,三哥回来了”。

    我说他怎么那样盯着我看呢,原来是干妈的儿子明哲呀干妈的儿子叫明哲,乳名叫晚生,言简意赅,就是晚来的意思。干妈四十五岁那年才有了他,又是晚上生的,所以乳名就叫晚生。小孩子长得可真快,有些日子没见,长高了不少,也变瘦了,变黑了,要不是他喊着“三哥回来了”这句,我还真不一定认出他来。

    明哲的两个裤袋子鼓鼓的,不时从里面掉出几颗弹珠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的,倒也好看。

    “晚生,把弹珠还给我。”正在玩耍的其他小朋友对着明哲大声说道。

    看来明哲赢了不少弹珠,可他并没有停下,也没有把弹珠还给其他的小朋友,没一会儿就消失在门口了。

    赢的都已经获利了结了,输的也只好散场。虽然他们有些懊恼,但很快就没事了,小孩子的情绪真是easye,easygo啊。渐渐地,他们都走到车旁来,叽叽喳喳的。好几个小朋友都在看着我,看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从他们的表情我感觉他们好像都认识我,可他们我一个都不认识,就连面熟的都没一个。

    我很想给他们点什么,可是来得太匆忙,什么都没有买,没有糖果,也没有零食。而包里除了一些换洗的衣物,便什么都没有了。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大姐和二姐突然从家里奔出来,可是大姐只到了门口就停了下来,只有二姐跑到外面,然后什么话都不说拉着我的手便往家里跑去,留下一脸惊愕的司机。

    “先生,你的包。”司机在后面提醒道。

    然而,二姐似乎并没有听到,还是只顾往家里跑。

    路过大姐身边时,二姐顿了一下,看了大姐一眼,眼神有点复杂。只是二姐的眼神中究竟隐藏着怎么样的感情是感激,还是愧疚,还是其他的什么,我说不清楚。我想这或许只有她两之间知道,别人谁都看不明白。

    我不禁又想起了小时候我要娶她们两个的豪言壮志,也想起了她们把我当成一个小丈夫时表现出的小孩子刻意的温柔。

    大姐结婚之后变化挺大的,尤其是生孩子以后就更是换了一副面貌。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副标准的农村妇女模样,手变得粗糙了,头发干枯了,脸也不如以前白嫩有光泽了,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在没结婚之前,大姐何曾出现过这模样这还是我的大姐吗这还是那个说我永远也长不大的女人吗

    看到这,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由得低下了头,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之后二姐就那么牵着我的手跑进干妈的卧室,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二姐什么话都不说,可我的手心却全是汗。不知是意识到干妈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还是感受到了二姐对我的感情。我怕我会辜负二姐的深情,就像一直以来那样。

    一直起来二姐一直对我很温柔,而且一直都由着我,我说什么她都相信。可我却辜负了她的温柔,她对我的好。以前跟陈雨馨好的时候我辜负了,被陈雨馨以那样的方式抛弃了之后我也辜负了,现在更辜负了。所有的一切,我都辜负了。

    二姐就是这么一个人,总是默默承受,这样的我。

    我和二姐刚来到干妈的床前,都还没有说话,可干妈却突然睁开了眼,就好像光听脚步声,就能知道是我来了似的。

    以前听说有些人在临终之时会出现回光返照的现象,我一直觉得这种说法不太可信,很可能只是有人在故弄玄虚,可看干妈这样子,我好像开始相信真有回光返照这样的事了。听说出现回光返照的人听觉特别灵敏,只是已经没法说话了。现在干妈不就是这样嘛。干妈看了一下我们,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便出完了最后一口气。

    虽然赶上了看干妈最后一眼,但我确实是来晚了。只是谁都没有表现出要责怪我的意思,干妈没有,二姐没有,甚至大姐也没有。可是她们越是这样,我心里却越不是滋味。

    干妈走得很安详,她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我想干妈大概是看见了二姐牵着我的手了吧。

    干妈这一生有两大愿望,一是生个儿子,二是让我成为她的女婿,而她最最希望的就是我跟二姐组成家庭。

    第一个愿望她已经实现了,现在第二个愿望在她看来也实现了,因为我和二姐就站在她的床前,二姐牵着我的手。所以说,干妈的愿望都实现了,因此她走到很安详,是带着笑意走的。

    然而,干妈的瞑目却令我好生为难,我没有机会表示拒绝或者反对,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我跟二姐的事,就这么定了吗我该怎么跟二姐说玲子的事,又怎么跟玲子说我跟二姐的事感情的事是最难说得清楚的,特别是恋爱中的女人最敏感,而这种敏感是不分国界的。

    为什么干妈要在临终了还给我出了这样的难题呢我觉得一定是在我开始觉得心神不宁的时候干妈就已经知道自己不行了,但她一直留着口气,只为了等我,只为了看我和二姐手牵着手的样子。

    我心里开始觉得干妈也并不是那么爱我,我甚至还有点恨她了。我的眼泪停了,不知道是对干妈心存恨意,还是已经流干了。现在我最想的就是快点回去,免得多生枝节,更担心玲子一个人在学校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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