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此事,凤莲领路带几人去了莲居,过招鉴物,好不自在。目视凤莲,见他笑意荣荣,贺征几人心一颤,家中父母虽然严厉了些,可待他们却是极好的,见了凤莲在家中如覆薄冰的模样,心里也不全无感慨。
这世间万万千千生命,各有章奏,各有命数。凤莲为人温柔大方,生在了这种淤泥之地,犹如他的名字一般,如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出尘脱俗之气,高雅清贵。
许是他这般,才能对此宽容,若是他们几个,家中必然被他们闹翻了心里一股难受的滋味蔓延,他们还真不知以前的凤莲是怎么过来的。
“怎么了”凤莲回头,看他们几人呆呆愣愣的,眼中划过一道异芒,转眼而逝,随即又是笑容温满。
“没什么。”急忙掩饰自己的走神,几人摆手,周沐走到柜前,随手拿下一个青花瓷,讪讪一笑:“凤莲,你瞧瞧这个青花瓷,多好看啊,比我家那个都好看多了”
凤莲抿笑:“那是先唐的青花瓷,先唐的瓷器繁盛之期,自然出的青花也精致许多。”
于暮色拿过青花瓷,观摩着道:“这一个青花明彻如冰,晶莹温润如玉,色泽是青中带绿,在青花里是极好的。”
贺征听着,也来了兴趣:“我看看,这做工精致细微,就连这瓷上画也是精巧万分,这敢说是我见过最好的青花瓷”摩挲青花瓷,爱不释手。
方寻对瓷器倒不太懂,看着几人那赞叹不已的样子也知晓这瓷器的好,但他实在不感兴趣,转身走向书桌。桌上放了凤莲带回来的笔墨纸砚,他拿起桌上的纸张,抖了抖。
就着纸上的诗句轻念,感一股书香流口,微微一笑。往一侧看去,就见一个药方压在砚下,大惊以为是凤莲得了什么病,连忙抽起来看,可看了好一会儿,古怪地回头:“凤莲,你受伤了”
凤莲正和贺征三人说着这青花的来历,闻言回头看到方寻手上的药方,一怔。
随即,手轻柔而不容置疑的抽过方寻手上的药方,浅笑道:“没有,这只是我一个朋友的。”说完把药方折叠起来,收进袖子。
“这是什么”贺征下意识去问。
“没什么。”凤莲摇头,不愿多说。
方寻张了张嘴,余光扫到了于暮色的眼神,向他轻轻地摇头,明了意思便也不说了。
周沐看着气氛突然变得僵硬,眼一转,笑呵呵地找了话题,揭过一事。凤莲懂了他的意思,合着他一起岔开话题。
几人一说话,便是到了午后,用完膳,又拉着凤莲去了院子里走走。
“凤莲,这日儿也深了,凤大人也快回来了吧”遥看日晞,已是末时二刻,想来那位凤大人若没事停留,应该就回来了。
“朝是上完了,这不还有公事在身吗也在吏部处理着呢,哪有那么快回来”凤莲还是知晓凤阳的为人的,为人他道不正,为官却还算清颇。
于暮色也是个妙人,夸奖之话说得堂而皇之,能与北原社稷连在一块,夸得人心荡。从言论中也可看出,他对官道颇为理解,人品德行也是极好。
贺征却与他意见不同,面露不悦:“此话差也,家不平何以平天下凤大人连这院子里的腌攒之事都处理不好,这官又是如何当的好”他生在忠良候府,自幼在父母与祖父祖母下长大,知晓自己的小姑姑在凤府受尽委屈最终抑郁身亡。对凤阳的意见大了去,就如同贺羽常说的,家不平何以平天下,凤阳在他心中就是无能者
于暮色家中教的与他不同,二者没有凤莲这层亲戚关系,他自然知道凤阳待凤莲不好,也知道他家院子腌攒事儿多,但为人为官不能混在一起,官道上他还是蛮敬佩凤阳的。
凤莲闻言,脚步一顿,往他看去,神色微露不虞。
方寻见着,用胳膊肘顶了顶贺征:“你且注意点这院子里头,还是凤府,你怎么说的话呢二者,凤莲在这儿,你胡说什么呢”
贺征一听,朝凤莲望,那神色点点冷淡慌了他的神,急道:“凤莲我,我不是故意的”
凤莲敛下神,话音逐渐冷下:“贺世子,这毕竟是我凤府之事,就不劳您大肆费心了”
拒绝的意思清晰可见,贺征越发着急,急切的想解释。周沐叹气,抓了他的衣袖,用眼色示意他往角落扫去。
几人到底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一个眼色就知道了什么意思。贺征往那角落看去,就见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闪动,隐隐若若。
贺征先是一怔,后是不敢置信地看向凤莲,难道凤莲在凤府就是受这样的一个待遇时刻都有人盯梢,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举一动
那该是多么的可悲,在家中过着身不由已的日子,不能言不能行,处处受制,这又何吊线木偶有何区别
眼下,他咬咬牙,只能忍下这口气,谁让他没防备,让人听了去呢僵着脸,神色不自然的道:“凤莲你别生气,我也只是觉得这院子让我透不过气,觉得这格局摆得不好。如果能再添一些绿林青木,会更加好看。”
这谁都听得出是谎话,也只是为了缓和气氛与凤莲和解罢了。凤莲抬了抬眼,蹙了眉,暗暗地给了贺征一个眼神,轻微地摇头。
“贺世子,恕莲方才多有照顾不周,请原谅”凤莲低头做辑,做歉礼。
“无事,到底是我太过于冒失了,说话都能说错。”贺征即使不愿,为了凤莲他也不得不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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