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跪在地上的吕一鸣,心头仍是有些戒备。不过当他望见吕一鸣那双诚恳的眸子,却又不由有点动心。
众人的心此刻紧紧蹙缩成一团。可最终阮放还是双手将那根木棍举起。木棍缓缓抬过阮放的胸口。
江东飞腿看不见下去了,他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心头暗自嘀咕,吕兄弟是不是傻了这阮放不怀好意,明摆着想要取他的性命呢。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令所有人为之一振,阮放居然将手里的木棍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锋芒毕露的长剑。
江东飞腿不停叫唤着,让吕一鸣想好了,别糊里糊涂做了刀下鬼,剑下魂。然则他的叫唤起不到任何作用。此刻密密层层的弟子彻底将众人分隔开。人群的正中间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吕一鸣,另一个便是吕门的师伯阮放。
那把剑在阮放的手里缓缓扬起。心蹙缩成一团的段如颜不停嘟哝,“吕兄弟,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欧阳萱芷差点忘却了呼吸,昏死过去。江东飞腿和方天行此刻不由得紧紧攥拳。沙包大的拳头嘎嘎作响,眼前的情形让他实在忍不住。
众弟子眼见那把剑正要冲吕一鸣白皙的脖颈劈去,有的大快人心,有的心头恓惶,更有的心头颇为惋惜。
可就在这一刻,一声惊呼,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要清理门户的么”
那些遗老遗少一个个不觉拧起了眉头。
阮放眼下并没有结果吕一鸣的性命。那把锋利无比的长剑在那人颤颤巍巍的举起之后,确实是用力切削了一下。但切削的地方并不是吕一鸣的头颅。而是吕一鸣脑后那根长长的发髻。
手起刀落,吕一鸣脑后盘着的乌黑的头发顿时变为了散发,飘然落地。
那人放下剑,长舒了一口气。即便是这一看似再简单不过的举动仍是累得他气喘吁吁。那人敞开干裂沙哑的嗓子,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与吕一鸣对视道,“今天你要是能够平定吕门,并且活着回来。”说着,阮放指向自己的一头白发,“那这头发我也不要了,全然当做谢罪”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于武者而言,发髻更是身份的象征。阮放此刻居然要拿着自己的头发换吕一鸣的头发。
一帮迂腐的遗老遗少们纷纷惊叹不已。吕一鸣从刚才的心惊胆战中缓缓抬头,眼下的情形。他深知偏殿内人心躁动,不能再继续按捺下去。再者,他大致掐算时间,眼下和自己估摸的时间也相差不离。
摆手让站在一旁的江东飞腿附耳过来,说完,江东飞腿铿锵有力的“哎”了一声。
江东飞腿异常兴奋,他一个箭步飞声而上。
隆隆
顷刻间吕门之中到处是铜钟发出隆隆的声响。
隆隆
巨大的声响正从江东飞腿手中丈二来粗的铁棍下响起。
警钟已经是第二次在吕一鸣耳边响起。
头一次吕一鸣刚于重生之中苏醒。而一次正值吕门生死存亡。
“冲,冲啊。”
那些新晋弟子虽全是吕重天的手下。然则这些弟子一刹那似乎被眼前这幅光景给震撼。心知就算被困在这里,也会沦为妖族阶下囚。还不如此刻拿起手里的武器和对方拼死一搏。
哀兵必胜的道理果然起了作用。没一会儿工夫,吕一鸣便站在了偏殿的楼顶。他此刻心焦气躁的看向四周,本以为这些新弟子一个个会因风而倒。
毕竟妖族来势太过汹汹,而且来到这里的妖族一个个全都是经过妖宫宫主亲自遴选。虽不全是折戟沉沙,久经沙场的妖族强将。可在武能和灵力的造诣之上,肯定要比一般妖族胜过不少。
可这一刻就连吕一鸣自己也被震慑住了。
说话时眼角微微向上扬起,弯得格外好看。
脸上原有的忐忑和恐慌一扫而空。整张姣好而笃定的脸如同一米阳光照在吕一鸣的脸上。吕一鸣也跟着柔柔一笑,他倒是松下了一口气来。“照这样下去,”他声音沉沉,但很平静。“恐怕反攻妖族并不是梦。”
吕一鸣望着眼前扭转的战局,心头不由对那个姓李的后生生发出了一丝钦佩之意。他一刹那如同脑子里想到了什么,立刻对站在一旁的段如颜道,“你给我记住了,一旦到时候发现了那人。我们一定得重赏。”
“三少爷遵命,”段如颜虽说是吕门前辈。一开始也是死气沉沉,可经过这一帮人的熏陶。此刻变得活泼起来。显然没有一个女前辈的风范和架势。
“瞧这女前辈还真成”吕一鸣松下了一口气,说起话来也跟着淡如轻烟。
欧阳萱芷此刻把剑收回剑鞘之中。从后面走上偏殿,“这样看来,那个姓李的后生果然还有两下。”
“这回我看,师弟,咱们也用不着什么雷霆三君了。”
吕一鸣点头。不过很快,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警觉,“对了师姐,咱们也不能就此在这里干站着,咱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而今虽然说因为哀兵必胜这一道理。一时之间,吕门中的新晋弟子全都投入到战斗之中。将原本妖族夺回来的大部分地区重新归化为了自己的门下。关隘之下,到处妖族的尸体。可这些注定只是暂时的。
一听吕一鸣要提出的防备措施,欧阳萱芷倒是一阵不解,她忙问道,“你觉得咱们要怎么做”
“师姐你过来。”欧阳萱芷先是眨眼,进而附耳过来。
“什么”听到这话的欧阳萱芷不由一愣。她愣愣的看着吕一鸣,显然不大相信吕一鸣所作所为,“你这样做岂不是要消减那些弟子好不容聚集起来的斗志”
“不行,绝对不行。”欧阳萱芷格外笃定,吕一鸣要让她做好万全的准备。她心说什么准备呢,一听才知道,这万全的准备不光准备着时刻提防妖族,到时候还得将那些重新夺回来的关隘给退回去。
这样的想法听上去确实令人心寒。即便欧阳萱芷不亲自领兵,而今也头一个坚决反对。
“更何况那些弟子该会怎么想呢”
吕一鸣紧抿着嘴唇,他眼中满是无奈。“这做法实属不易,我也知道,但咱们现在只能这样做。说到这里,”吕一鸣望向欧阳萱芷,做着她的工作,“毕竟无论怎么说这些弟子好歹都是吕门中人。既然已经加入了吕门,那我们绝不会让他们这样白白的死掉。”
“要是真这样就死了,恐怕太不值得。”
吕一鸣这话倒是深远而新颖,欧阳萱芷不由拍了拍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吕一鸣打断她的话茬道,“用不着想了,咱们还是赶紧的。先执行第一个计划。”
很快吕一鸣带着两三个新晋弟子,快步从偏殿上下来。偏殿让阮放安排人守住。吕一鸣顿时领着两三个人带着欧阳萱芷此刻冲着偏殿外的一处转角而出。
跟在身后的两三个新弟子,此刻对吕一鸣的做法感到异常诧异,“三少爷,咱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咱们该不会是想着逃跑”这几个吕门弟子有点乌合之众的秉性,当着吕一鸣的面子,说起话来也同样没大没小。
见吕一鸣并没有立马回答,两个弟子不禁胆怯起来。心想莫不是测中了掌门的心思。
脑子一清醒,立刻跪下。凡是私自揣测掌门心思,按吕门戒律都得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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