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现的比较突然,神色匆匆,消失得更是莫名其妙。
真是活见鬼了。
这鬼也够可以的,还让我给他儿子捎衣服。看来这父子俩感情不错,都驾鹤西游的人了,还怕宝贝儿子冻着呢
我的后脊梁发冷,却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偏偏找上我呢若是心里放不下,也该找自己儿子啊
再说了,这可是大白天,虽然乌云密布,看不到影子,可我接东西时摸到他手了,冰冷的一双糙手。
手是真的,人也假不了。看上去只能说是病入膏肓,并无死气。
再者说了,他送来的衣服的尺寸也透着古怪。
我又忽然想了起来,他一直没说过和史明杰的关系,而是因为他与史明杰长相相似,岁数比较大,我主观判断的结论。
难道是他老家报丧的习俗
我惴惴不安地问“你有叔叔、大爷吗”
史明杰微微一怔,随即猛地摇头。
我心里当即一紧,那人与他长得太像了,绝不可能没有血缘关系。
大概是真见鬼了。
我心里还是不甘,“你亲爸”
说完这话,我脑袋灵光闪过,没等他说话,又问他“那张照片上有他吗”
“有”他应了一声,马上去找。
“暴乱”之后异常混乱,满地文件和资料,一张照片无法出众。
众人都开始低头寻找。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苟大山刚迈了一步,就怔在了那里。四下看了一眼,他脸色瞬间布满了焦急,扶了下眼眶,胆战心惊地问“又什么事呀”
“你瞎啊找东西呢看不出来”恶少刚好在他面前,好像没看出是院长,上去就给了一句,之后他低头一打愣,又说“这么大岁数了,还捣蛋,当自己是老顽童啊”
苟大山眉头一皱,指了下自己鼻子,刚要说话。
就听恶少吼道“抬脚”
他几乎是被吓得跳到了一旁,还没站稳,就开始自己拍着胸脯顺气。
恶少一弯腰,把照片捡了起来,递给我之前,他先对照史明杰看了看,之后脸色微变,说“是有点儿像。”
我心里一紧,接过来定睛一看。
照片已经泛黄了,褶皱处多开裂。
一个胖乎乎的孩子骑在男人的脖子上,一位枯瘦的女人站在他身边笑着。这男人与疗养院外那人很像,成就是一个人,差的,就是脸上那条大疤。
那孩子应该是史明杰,照片就得是年前照的了,所以,看到这里,我已经有了答案。
史明杰以为自己看出了我眉宇间的困惑,用手指着照片说“他这里有条疤痕,是我用铁锨劈的。”
恶少听了,对我拱嘴,那意思问我有没有。
我哪里还能回应他,众人见我愣住了,大概也不用我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我情绪稳定了一些,还是觉得不太可能。于是就问史明杰“他什么时候走的”
“额,具体时间没问,我妈昨天晚上打电话告诉我的,非让我回去,说人都没了,什么恨都该化解了。我想也是,怎么也是他亲儿子,人都走了,总该送一送的。”他淤青的脸色更难看了。
确定自己遇到了真鬼,我叹了口气。转头看到张静静正在向苟大山解释,我走上去,对苟大山说“苟院长,我陪史明杰回家一趟。”
苟大山想了一下,对我说“疗养院的事你们就放心吧,路上小心点儿,遇事多动脑子,也许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暖,向他点了点头。随后,我们三人简单交接了一下手里的工作,就离开了疗养院。
史明杰比我更困惑,以至于这个大鸡贼脾气都变了,出资买了三张去山西的火车票,是次日:的。
恶少见我们俩都是魂不守舍,嚷嚷着去喝酒解烦。于是,在他带领下,我走进了一家小饭馆。
落座后,恶少简单粗暴的点菜中。
我满脑子浆糊,尤其对史明杰父亲的大疤心有余悸,就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瞬间陷入痛苦的回忆中,脸上的横肉都哆嗦着,“我上年级的时候,他非要和同乡来北京打工。半年后才回来,钱还真没少挣,那几件衣服,就是他给我买回来的。但是,他没等我下学,给我母亲留下很多钱,放下衣服,就消失了。”
“谁让你说这个了问你大疤的事呢”恶少嘴里塞着鸡腿,不屑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并不在意,低着头继续说“那几件衣服,我一直没穿过。起初,我是想等他回来,穿给他看。后来,我慢慢的意识到,我太天真了,他就没打算再回来。听同乡人说,他在北京又成了家,娶了个小富婆。最初的几年,他还给我们汇生活费,后来,就不管我们死活了。”
“没他你活不了啊”恶少瞪大骷髅眼鄙视了一下,其实是有些嫉妒,紧接着又埋头闷造了起来。
史明杰点点头,随即将目光投向我,“那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的父亲,没有也罢那时我妈在小工厂上班,我也已经十几岁了,承担了所有家务活。生活上,我们再精打细算,日子过得紧巴,却也没有沦落到乞丐的地步。学习上,我也刻苦,因为奖学金是我争取生活费的唯一途径,虽说钱不多,可看到母亲欣慰的笑容,是我最幸福的时刻了。”
“真墨迹,说但是吧”恶少不愿听幸福的事,那样会凸显他的不幸。
史明杰朝他佩服地一笑,又看着我说“但是,我初三那年,我母亲得了场病,她以为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又心疼钱,就去小诊所拿了些药,没吃两天就病倒了,到大医院一查,是肺炎。花光家底后,还落下了哮喘的病根,工厂肯定不养闲人,她就拖着病给人当保姆,靠每月元撑起了我们这个家。那时候我已经是半大小子了,怎么可能看着她继续操劳,中考的时候,所有选择题我都是瞎蒙的,故意降低了分数,可没想到,就算是个普通高中,她都非让我去念。”
听到这里,我心有些酸了,“你没考好,她会责怪自己的,你好像把她给害了”
“是啊,我本想担起这个家,没想到还给她肩头坠了两块巨石。为了我的学费,她跑遍了所有认识的人家,求爷爷告奶奶的借,总算是凑足了,甚至,趁我出去上学,她竟然把自己的药都断了。”
“废话,救急不救穷,就你家那个条件,谁还肯再借钱给你妈,她又挣不了很多钱,肯定从自身来节省。说你爸的事吧,我喜欢听干仗的,尤其是干仗父子兵”恶少催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