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怪悟 >第五十五章 黑乎乎
    史明杰抱着骨灰盒下了车,看到大门敞开,迟疑着领队往进走。

    众人鱼贯而入,马上站了一排木头,当中有几位肯定是一脸黑线的。

    我按他们的视线回头一看,才想起来忘事了。

    灵棚里蜡烛倒了,香炉滚落一旁,连遗像都扣在了供桌上,就像他爸饿了,在那吃供品一样。

    恶少啃着猫腿,更像在抢着吃。

    就这时候,裴根不合时宜地从厨房冲了出来,因情绪激动而没看清状况,张嘴就骂“你个饿死鬼,连大料都没给我剩,也不怕雷劈死你”

    他这一吼,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去。

    史明杰一见他,腊青的脸瞬间就抽搐了,若不是老裴拦着,骨灰盒肯定会咂他脑袋上的。

    他似乎也很害怕史明杰,别看暗地里敢骂史明杰是日本人,可见了面,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我都没反应过来呢,这小家伙橡根出弦的冷箭,急速从人群中穿了过去,他的速度不比被他砸死的黑猫慢,眨眼功夫就没影了。

    大伙都是一愣。老裴为了给他孙子转移话题,将烦腻的眼神对准我和恶少,“临走时候都说了,门不能开,你看看,孤魂野鬼冲进来,把灵棚都弄这模样了,死者不安啊”

    “滚尼玛的”恶少把啃干净的猫骨头砸了过去,骷髅眼瞪着揉脸的老裴,一指跑出去的裴根,“还不是你孙子干的好事,不知道他怎么打开的门,然后又扔进来一只黑猫,拿着半块转头就在院里追,我们只能拦着他,又不能打他。”

    他精准的将屎盆子扣在了裴根头顶,又开始撕扯另一段猫腿。

    老裴原本被砸蒙了,史明杰阴郁的眼神让他反应过来,他不好意思地说“回去我揍他一顿。”

    他一下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史明杰却没能找到出气口,牙齿咬得咯咯响,什么也没说,上前把骨灰盒放在了供桌上,扶起了遗像。

    我心里有些纳闷了,看他表情,略带死爹的忧伤,可之前猜测他爸应该没死,现在看到他这表情,让人不得不相信他心中愧疚,痛失亲人。

    目前这情况也没法打开骨灰盒,看看里面装得到底是什么,况且就算让你看,顶多能看出是不是灰,绝对无法分辨是不是他爹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恶少捅了我一下,那意思让我别露出疑惑之情,静观其变。

    本来也是,史明杰若真是鬼,无论他以后怎样隐藏自己,只要我持有警惕性,就很容易拆穿他的阴谋,等到时机成熟后,就可以拿下他。

    那就没必要瞎琢磨了,接着看白事吧。

    骨灰在灵棚放了一个多小时,老裴认为时间刚刚好,让史明杰又抱了起来。又是引路钱,又是口头叫魂,把骨灰抱到了坟地,随之还有我扛去的纸驴,恶少拎去的童男童女。土坑早就挖好了,骨灰放进去就填出了个小坟头。

    这期间,我一直观察丧期家属的表情,虽然他面相不好,但始终一滴眼泪也没流出来。而且,他爸的丧事也太简单了,和我来之前的想象,差了几十个亲朋好友、花圈和更多的白纸、纸钱,或是眼泪和嚎叫。

    那死鬼到疗养院找过帮过忙,又在灵床上和我说过话,以至于我无法判断他是不是真的死了。这种半信半疑的心理作怪,使我感觉这简单的葬礼氛围更加压抑。

    事情结束后,我们回到他家歇了一会,很快就决定连夜赶回北京。交通工具是老裴输给恶少的奥迪车al。

    不仅我们三个,老裴虽然愿赌服输,却非得腆着脸带他孙子坐蹭车。

    恶少不拘小节,骂了两句就默认了。

    老家伙还挺麻烦,又回了趟家,等了半个小时,只拿了一个钓鱼的竿包回来。

    我有些好奇,就假意帮他装进后备箱,想要接过来,摸摸里面到底是什么。因为他钓具不齐全,所以竿包就是个包,里肯定不会用来装钓竿。

    果不其然,他惊慌地躲开我,说着客气的话,把竿包塞了进去,很快把后备箱关上了。

    竿包没摸到,可我看到了后备箱里有几套车牌,就问他“假牌子”

    “包括车上的,都是假的。”

    “我去这车不是偷的吧”我难以置信地问。

    岂料他很淡定地点了点头,“这个,赵兄是知道的。”

    我扭头看向恶少,他示意我的确如此。

    我感觉头都大了,要不然来得如此容易,原来是来路不正

    恶少没有驾驶证,非要让我来开。这么好的练车机会,我也推脱,便坐在了驾驶座上。老裴坐在副驾驶指路。史明杰和裴根一直大眼瞪小眼,恶少坐在了他们中间。

    车虽然是偷的,可毕竟九成新,开着还蛮舒服的。但开着开着,平静的路线就有了波澜。

    因为我们走得急,下午又是晴空万里,没考虑天气。傍晚时分,乌云瞬间铺天盖地,一道道刺眼的闪电突至,大雨瓢泼而下。

    老裴也没指示我上高速公路,一直穿插在乡间公路上。雨越下越大,等雨刷器无能为力的时候,透过白茫茫的车窗,依稀能看到的就是近处的小山包,应该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想找个小旅馆暂住都没有。

    头顶炸雷滚滚,震得人魂不守舍,车内不安的氛围开始浓重了起来。

    恶少开始埋怨老裴瞎指挥。

    老裴褶皱的灰脸写满了难为情,“我一年走这条路十几次,也没下过这么大的雨,我也是好意,不走高速省钱,再说这车也走不了正道”

    “别掰扯这个了。”我双眼紧盯着挡风玻璃,但透过白雾看路太难,于是思考着说“雨太大了,跟泼的一样,只能模糊的看出大概路况,你先想想这附近有没有旅馆什么的,哪怕找个能停车的地方都行。”

    “别往前开了,停路边得了。”恶少提议说。

    “可不敢这么说,这是单行路,咱停路边,雨有下这么大,后面来车根本看不清,还不给咱撞沟里去。”史明杰马上反驳说。

    大伙都一筹莫展的时候,老裴眯缝着眼往前看了看,似乎想起了什么,老成地抹了下字胡,“唉,你开慢些,前面应该有个丁字路口,左转,再开十几分钟,右手边就有个小旅馆了。”

    我赶紧放慢速度,紧盯着左边看。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丁字路口,只是这拐过去更荒凉。于是我就停了下来,问老裴“是这路口么咱进山啊”

    他眼神不太好,爬到我这边,用袖口擦了擦车窗上的哈气,扒着脖子看了半天,才点头说“就是这条路,看上去是上山的路,其实上了坡就看到了,是一条很宽敞的直路,路边的杨树都很高,能当成参照物,开着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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