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姨娘在宁王突然翻脸,幽禁她的时候,她就猜到了。

    是自己某些事终究是做得让修宁不想再忍了,修宁要扳倒她,甚至不需要费什么心思,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陆姨娘看到修宁身后的沈姨娘却是有些吃惊,她挑了挑眉。

    “陆姨娘是没想到我会随着王妃一道来吧!”沈姨娘率先开口。

    陆姨娘悠悠一笑,结局已定,她反而是有些看开了:“人情冷暖,向来如此,我有什么可惊讶的?”

    沈姨娘如何会听不出,陆姨娘这是在骂她落井下石,她也不在意:“那也是在旁处尝到过,方才知晓何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姨娘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还没有修宁,纪侧妃一人独占宠爱,只手遮天。

    沈姨娘却怀孕了,纪侧妃哪里容得下宁王颇为厚待的沈姨娘可以生下子嗣,且宁王在那时便就放下话来,不管沈姨娘腹中是男是女,都会提拔沈姨娘为侧妃。

    能入皇室玉碟的只能在侧妃以上,纪侧妃一人独大,独享这份殊荣,如何能容忍有一个人和她平起平坐?何况是一个各方面都不如她的人,只是肚子争气一点罢了!

    于是,纪侧妃便就算计着沈姨娘腹中的孩子。

    陆姨娘是知晓的,但她却没有顾忌和沈姨娘之间的情分,默默看着这一切,她那时也是发了疯的嫉妒着沈姨娘,她是宁王的第一个女人,甚至率先生下了安仪,为何宁王却从未想过要提拔她呢?

    最后,沈姨娘的孩子没了,宁王强行压下了这件事,沈姨娘就此同宁王决裂。

    “你还是怪我?”陆姨娘颇有些凄凉的问,她自恃做人向来滴水不漏,可如今落得了这般下场,却无一人是真的来探望她的。

    沈姨娘的眼眶湿了,她没有答话。

    修宁看了一眼平霜,平霜便将酒端了上来。

    陆姨娘觉得这肯定是了解她的一杯毒酒,她毫不犹豫地接下,放在唇边,正欲饮下之时,却听到修宁忽然道:“你后悔吗?”

    陆姨娘明白修宁的意思,后悔,指的自然是说她是否后悔这样机关算尽。

    陆姨娘闭上眼,摇了摇头,说道:“不悔。”

    是的,她不悔,哪怕落得这般境地,她依旧不悔。

    修宁觉得很多事情都是陆姨娘自己想得太多了,所以才将事情推到了这个地步。

    “为什么?”修宁很是平常的问,就好像是寻常的寒暄一般。

    “因为我爱王爷。”陆姨娘回答,她举起酒杯,闭上眼,眼角有一丝清泪,一饮而尽。

    以爱为名,究竟可以伤害多少人?

    “难道王爷待你还不好吗?”沈姨娘有些失神地呢喃着。

    好,但人的天性就是不自知,再好又如何?她还想要宁王待她更好。

    万般敬爱又如何?宁王宠爱的那几个人里,永远都不会有她。

    陆姨娘等着毒性发作,等了片刻,身体却是并无异样,她睁开眼,震惊地看着修宁。

    “我何时告诉过你,这酒是有毒的?”修宁扬了扬眉,低声说道。

    陆姨娘疑惑地看了修宁一眼,莫说是她了,就是沈姨娘也极为吃惊。

    “以后平霜会每日都送这样的一杯酒来,至于安仪,你作恶多端,不配为安仪生母,便就交由沈姨娘抚养吧!”修宁说完,也不管陆姨娘和沈姨娘的反应,带着平霜就往外走。

    沈姨娘原本是抱着送陆姨娘一程的心思来的,却不曾想修宁并未想过要陆姨娘的性命,甚至将安仪交给了自己抚养,她心中的感觉有些微妙。

    “你是不是很多疑惑?”修宁知道沈姨娘跟在身后,也不曾回过头,只是停止了步伐问道。

    “是。”沈姨娘如实回答。

    修宁淡淡笑了笑,她不想做任何解释,她回过头,看着沈姨娘问道:“安仪放在你名下之事,不知你是否会怪本妃,本妃先前不曾和你商量过,是本妃的不是。”

    沈姨娘摇了摇头,她对着修宁就是一拜:“王妃此举,甚是大恩,妾身无以为报。”

    沈姨娘其实很清楚,自己从前身子已经大损,且现今宁王又不入后苑,除了修宁之外,他谁都不曾临幸,自己便就更无怀孕的可能了。

    倘若能有一个孩子,那便是下半生的依靠。

    “无妨,你多次出言相助本妃,本妃都记在心里。”修宁淡淡说道,她对着沈姨娘颔首示意,才道,“姨娘请便,本妃就回去了。”

    沈姨娘依旧有些不明白,修宁为何会这样轻易就放过了陆姨娘。

    修宁回了德音苑之后,小侍女便就上前禀告:“俞珍姑

    娘求见娘娘。”

    修宁点了点头,说道:“带她来本妃的房间。”

    俞珍是因了修宁的召见而来,她许久不曾见修宁,因此见到修宁便就激动地跪在了地上:“奴见过王妃。”

    修宁慌忙扶起她,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俞珍看了看平霜,水青之事,实在是不光彩,遂是也没传出去,俞珍也不知,随口便问道:“怎得今日在王妃身边伺候的,只有平霜姐姐一人?苏音姐姐和水青呢?”

    修宁和平霜对视了一眼,都神色有些变幻莫测,俞珍有些不安地看了修宁一眼。

    平霜轻轻一笑,拉过俞珍的手,解释道:“你久不在王妃身边,有所不知,水青已经不在了,苏音姐姐这几日病了,遂是王妃准了她的假,在府上养着。”

    俞珍一听,就隐隐猜到了三分,她也就不提了,眼泪就掉了下来,请求道:“王妃跟前如何能少得信任的人?不如王妃调奴回来吧!”

    修宁也知道俞珍是为了自己好,叹了一口气,说道:“俞珍,不是本妃不愿意调你过来,只是你做的事远远要比在本妃跟前有用得多。”

    “奴明白。”俞珍点了点头,眼眶便就又红了。

    修宁携着她一道坐下,这才说道:“本妃找你过来,便是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去办了。”

    “王妃请讲。”俞珍说道。

    修宁轻启朱唇:“我要你在你所调教的人之中,挑一个模样生得好,且会些武功,与司徒府有血海深仇的女子。”

    俞珍欣然点头,这明显的并不是什么难事。

    修宁点了点头,说道:“今后局势会愈发混乱,本妃也不得经常见你,今日便就全都交代给你了。”

    俞珍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修宁接着说道:“本妃要他潜入司徒府,不管是荀沛函的兄长也好,还是荀家家主荀司徒也好,本妃不管是谁,她一定要待在荀家可以做主的人身边,本妃要拿到荀家盐铁私贩的证据。”

    俞珍没有多问,她应声道:“喏,奴定当谨记于心。”

    修宁很是满意,她复又嘱咐道:“此事一定要办好。”

    “王妃放心吧!”俞珍回答。

    修宁又和俞珍一起说了一会闲话,这才让俞珍退下了。

    “思安阁如今有了卫姑娘,王妃不如以后还是将俞珍调回来吧!”平霜颇有些顾忌地说道。

    她和俞珍担心的一般无二,倘若她出嫁之后,苏音若还是这般,修宁身边便是真的没有得力的人了。

    修宁直接否决了平霜的提议:“思安阁先揽入女子,百废俱兴,比我更需要俞珍。”

    平霜犹豫了一下:“奴……奴还是不嫁了吧!奴愿意长久留在王妃身边伺候。”

    “休要胡言。”修宁呵斥道。

    平霜便知她是不会答应了,只好讪讪地垂下了头。

    “王妃觉得此番能拿到证据的机会有多少?”平霜忽的问道。

    修宁沉静打道:“思安阁的消息不会错的,荀家向来奢靡,盐铁是官营,也是油水最肥之处,本妃不信,荀家会不沾边。”

    修宁说完,眼中浮现出一丝狠厉。

    平霜隐隐猜到修宁对荀家突如其来的恨意与上次的太子府之行有关,她也不便多问,遂是说道:“定会顺利的,王妃放心吧!”

    修宁依旧有些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修宁这边方才歇了一会,宫里便有人来传话了,皇后诏见。

    修宁如何都想不出皇后为何会突然诏见自己,修宁这次也不敢掉以轻心,便就带上了平霜。

    到了皇后所居的凤仪宫,也不出修宁所料,荀沛函也在。

    “老七媳妇来了。”皇后热络地张了张手。

    修宁顺着皇后的意,坐在皇后身边,对着荀沛函拜了拜,说道:“见过太子妃。”

    荀沛函轻轻一笑,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七嫂不必多礼。”

    修宁随之起身。

    皇后拉着她便道:“有些日子不见你,前些时听闻你病了,现如今可大好了?”

    修宁笑了笑,客气回道:“有劳母后担忧,修宁已无大碍了。”  皇后点了点头,悠悠叹了一口气,似是极为惋惜:“本宫总是想你得紧,是不是本宫不诏见你,你便不会想来看望本宫了?老七虽不是本宫亲生,本宫也是一直视如己出,你是老七的媳妇,本宫一向也

    是拿你同太子妃一样看待的。”  修宁有些猜不出皇后的意图,只得讪讪笑道:“母后母仪天下,事物繁忙,修宁唯恐会叨扰了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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