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将四人让进屋中,分宾主落座,问道:“不知四位前来,有何要事”

    陈东抢先说到:“李大人可知,圣上已派遣童贯出使女直,意图结盟北伐,光复燕云。”

    李纲淡淡一笑:“这我已是知晓,圣上有意光复燕云,实乃天下苍生之幸事。”

    陈东寒声道:“大人此言何解”

    吕琦也疑惑地看着李纲,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秦桧和王康面带微笑,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看着李纲,等着他的下文。

    李纲继续说到:“童大人用兵如神,且有平定西夏之功,此番前去,燕云必得光复,实乃百姓之福啊。”说罢,只是淡淡的看着秦桧二人,脸上挂着难以捉摸的笑意。

    陈东愤而起身,怒到:“哼不想李大人原来是如此谄媚之人,我当真是看走了眼,既如此,在下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道不同不相与谋,学生就此别过。”说罢,一拱手,便是要告辞。

    吕琦忙一把拉住陈东,示意他不要乱来,然后冲李纲施礼到:“学生实是不知,李大人何出此言,万望大人不吝赐教,明示一二。”

    李纲却不再说话,只是唤来下人看茶,秦桧这时笑道:“怕是李大人信不过在座之人,故不敢实言以付吧。想大人与我二人初次相识,倒也不为过,也罢,既是大人信不过我二人,那我二人便告辞了罢,莫要搅了大人的雅兴。”

    秦桧虽嘴里这么说,但是身却没有动,李纲淡淡一笑:“还是秦大人老成持重,在下愧然。”言语间却也没有要阻拦秦桧离去的意思,两人一时僵在那里,谁也不动,只是笑着互相望着对方。

    忽然,王康站起身来,朗声大笑,声音之大引人侧目,李纲问道:“不知这位子华兄笑些什么”

    王康敛住笑声,说到:“学生只是方才作了首诗,自觉好笑,故惊扰了众位。”

    吕琦和陈东一脸纳闷,不知这三人打的什么哑谜,李纲颇感兴趣的问道:“哦不知子华作的什么诗可否请我一闻”

    王康也不客气,面带笑意:“既如此,那学生便献丑了。”说罢,当下吟诵道

    邪魅丛生妖秽乱,国将不宁边塞寒

    狼烟四起无安日,兵戈寥落残旗翻

    奸贼逆党祸朝政,忠臣良将互欺瞒

    他日城破流落日,悔将良友作贼蕃

    吟罢,便坐回位子上,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李纲秦桧二人。

    秦桧笑道:“亏子华你也是太学中人,如此不成体统的打油诗,也好意思吟出来在李大人面前献丑。”

    李纲却没有笑,他沉默了一阵,说到:“子华这诗,倒是说出了朝中现状啊。”

    秦桧接过话到:“着实如此,朝中奸贼作乱,忠臣们却杯弓蛇影,各自为政,若如此,何时才能匡扶朝纲啊。”

    李纲冲秦桧笑到:“方才不知秦大人实底,故不敢实言相托,言语间若有冒犯,还望秦大人海涵。”

    秦桧忙道不敢,两人相顾而笑,王康端起下人上的茶,慢慢的饮着,倒是把陈东吕琦二人弄了个不知所谓,陈东站在厅堂正当中,吕琦拉着他,二人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三人,也不知如何是好,甚是尴尬。

    李纲招呼道:“二位赶紧坐下吧,刚刚我不过是不知秦大人二位底细,出言试探罢了,你们这两个孺子倒好,吹胡子瞪眼的,实在是不可教也。”

    秦桧喝到:“少阳还不赶快向李大人赔礼道歉。”

    陈东脸一红,便要赔礼,李纲一摆手:“无妨,若无汝等赤子拳拳报国之心,那才是国家之祸啊。”

    秦桧也道:“诚然,如今正值国家多事之秋,前有方腊为乱,且有奸党祸乱朝纲,如今又要兴边事,实非国家之福。”

    李纲冷笑,不屑到:“那童贯倒也是读过两册兵书之人,虽说有些本事,但实非帅才。契丹如今虽然势弱,但若要那童贯领帅,依照惯例,当是率河北军北伐,河北军都是些老弱病残,战斗力极度不足,军队中吃空饷的校尉大有人在,人数怕只是些账面上的数字。若如此,如何可堪大任。”

    秦桧听出李纲话语间的不屑,问:“莫非李大人也曾研习过兵书战册”

    李纲道:“不才却也读过几册,但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王康道:“大人莫要自谦,此时正是国家用人之际,大人当为国尽其才啊。”

    “非是我不想,实是报国无门啊。”

    秦桧叹了口气:“下官亦是空有其志,奈何胸中无才,实难有所作为啊。”

    “如今朝中反对奸党之人,或被贬黜至地方,或被降职削官,所幸我朝向来善待文士,因此并无比干之事发生啊。”

    陈东愤愤道:“若是可肃清奸党,就是身死,又有何惧。”

    李纲训道:“似你如此,如何可堪大任,赴死之忠臣愈多,奸党之势愈大,不过白白送命罢了。”

    秦桧赞成道:“却是如此,非是吾辈畏死,若一死有用,还用你们这些学生去赴死么”

    “那蔡京大肆排除异己,便是他自己的亲弟弟蔡卞,也因政见不合,屡屡遭其诋毁。”

    一通牢骚发完,李纲问到:“怕是秦大人与三位此番前来,为的不是听我这失意之人大发牢骚吧。”

    吕琦感叹:“整日牢骚又有何用,不过徒增烦恼罢了,想个法子肃清奸党,才是正道啊。”

    李纲问秦桧:“不知秦大人以为如何”

    秦桧一笑:“在下官看来,若要肃清奸党,全在当今圣上。”

    李纲眼睛一亮:“哦不知何解”

    “李大人必知,奸党之中,派系林立,童贯与蔡京日渐不合,而朱勔,李邦彦只知敛财,蔡京相位三落三起,可见皇上对其已是略有反感之意,此时若借力打力,挑起奸党内部之矛盾,使其互相攻讦,必可事半功倍。”

    “却不知是如何个借力打力法”

    “这下官却不曾想好,还望李大人指点迷津。”

    李纲笑道:“我哪里能够指点什么迷津,秦大人深谋远虑,我却是自愧不如啊。”

    秦桧暗骂一句老狐狸,当下也不在多说什么,冲王康递了个眼色,便起身告辞,李纲也不阻拦,陈东吕琦二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当下不知如何是好,李纲见状,便邀他二位共用午膳,二人推托不掉,只得答应下来。

    秦桧二人出得府中,王康骂到:“这厮城府当真不浅,始终不肯与我们交细底。”

    “如此倒也有收获,最少说明,此人不是那种白痴之人,如果能与其联手,至少不会拖后腿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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