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挽月刚醒来,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以为是朱佑樘按照昨天说的计划清晨叫她一起回京城,立刻高声说:“别敲了,时间还很早,不用这么慌张吧!”

    外面的人却说:“苏侍卫请速开门,出大事了!”

    她听出那是蓝枭的声音,匆忙披上一件外衣,打开门发现他带着人皮面具的脸有点诡异,不由得怔了一怔说:“怎么了?”

    “马大人不见了。”蓝枭深锁着眉头,他是特意来找苏挽月的。

    “马坤不见了?”苏挽月重复了一遍,有些不可思议,“他昨晚饮宴之后没有回房间吗?或者他起得比较早,出门闲逛溜达还没回来?”

    蓝枭摇摇头说:“我今天一早去房间找他,里面空无一人。问了沐府门口的侍卫,说昨夜接风宴之后,大约三更时分马大人一个人出门了。”

    “他出门没有告诉你吗?”苏挽月觉得蹊跷,马坤初来乍到昆明,人生地不熟,为什么大晚上要一个人出去?还胆大包天到连侍卫都不带一个?就算马坤信不过她,总该信得过自己的侄儿叶宁吧?

    “昨晚我和太子殿下在一起。”蓝枭看了一眼苏挽月,欲言又止。

    苏挽月立刻没话说了,她探头看了看隔壁朱佑樘的房间,发现房门紧闭,顿时有点纳闷,他一向都起得很早,这时候也该起了,难道日上三竿了还在睡懒觉不成?

    “他不在房里。”蓝枭看着她疑惑的表情,解释了一句。

    “难道他也失踪了吗?”

    蓝枭左右顾盼了一阵,压低了声音说:“太子殿下临时有一件急事要办,吩咐我通知你,在此等他回来。”

    苏挽月简直想抓狂了,难道在她沉入梦乡的时候,沐府中发生了什么诡异事件?昨晚朱佑樘还信誓旦旦地要她今天跟自己一起回京城,才过了几个小时而已,事情全变卦了!马坤不见了,朱佑樘也不见了!

    “黔国公知道马坤失踪的事吗?”苏挽月没有心思再管朱佑樘的行踪了,他的心思向来深沉复杂,她想管也管不上,倒是马坤的安全更让她担心,“你带我去马坤房里看一下!”

    “沐府侍卫统领慕蝶正在四处寻人,黔国公也毫无头绪,只是加派人手去找。”蓝枭转过身给她带路。

    苏挽月翻过了侧廊,跟着蓝枭朝着昨日沐谦给马坤安排的房里走去,她走到半路却突然停住,在花园里的一丛芭蕉旁边蹲了下来,

    蓝枭不解,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她探着头看了看泥地里长出来的花,抬头指着花朵说:“你看,这里有好几株地涌金莲。”

    “地涌金莲”是云南的特色花卉,先花后叶,花冠犹如从地面涌出的一朵金色莲花,硕大、灿烂、奇美,假茎的叶腋处真正的小花朵清香、娇嫩,黄绿相间,被佛教寺院尊为“五树六花”之一。传说释迦牟尼诞生之时,每走一步脚底都生出金灿灿的莲花,这种花朵盛开之时,花瓣犹如从地上涌出一朵金色莲花,像是来自仙界。

    云南多信仰佛教,黔国公家世代在此镇守,沐府种植这种佛教花卉,本是理所当然。

    蓝枭低头看了一眼,说道:“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苏挽月站起身,指着花园向阳的一侧说:“我看过植物图谱,这种花很难种植的,尤其是冬季必须栽种在向阳处才能活下来,但是这里背阴,它似乎不应该长在这里!”

    蓝枭闻言蹲下去,细细看了下花茎边泥土,果然像是刚翻新不久的黑土,苏挽月盯着那些花朵左看右看,将腰间的黑刃抽了出来。

    蓝枭看出了她的意图,立刻提醒她说:“你想把这里挖开么?听说这个沐谦笃信佛教,你若是挖了他的佛花,只怕他要找你麻烦,翻脸都说不定。”

    苏挽月只得将匕首插了回去,蓝枭的提醒不无道理,虽然他们是钦差大臣的护卫,但刚到昆明第二天就挖了沐府的佛花,确实有点不妥。但她依然觉得这些花有问题,站起身围着它们转了好几圈,猜测着说:“是谁无缘无故移动这几株花的?他们想干什么呢?”

    “这个问题还是问沐府的花农吧,”蓝枭指了指前面,示意她赶快离开,“快走,前面就是马坤的房间。”

    苏挽月快步向前,穿过回廊推开马坤的房门,却没想到,房间里此时竟然站着一个男人!

    此人当然不是马坤。

    黔国公沐谦,他身穿一袭蓝色锦衣,腰间系着五彩斑斓的锦带,斜佩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坠,背影看起来十分挺拔。苏挽月推开房门的时候,他正背对着大门看桌案上的东西,他发现有人进来,神情居然十分镇定,似乎他本来就该在这里一样。

    苏挽月对这个沐谦的印象原本不坏,觉得他就是一个十足的、养尊处优的世袭公子爷。像这种明朝“高帅富”她已经见过不少,朱佑樘、牟斌、杨宁清等人都算是“富二代”,只是性情各有不同。如果要说这个沐谦和他们之间的区别,她觉得最大的区别在于他的眼神,他表面是个斯文君子,但目光中总是带着一种霸气与傲气。沐府说白了其实就是云南的“土皇帝”,又没有朝臣时刻盯着进谏,几代单传的沐谦绝对比紫禁城里的皇太子朱佑樘过得潇洒十倍。

    她看得出,沐谦对他们这批钦差大臣态度看似恭谨,其实根本就没将马坤放在眼里,他居然亲自来马坤的房间“视察”,动机十分可疑。

    苏挽月心中疑窦丛生,脸上却笑眯眯地说:“黔国公,您怎么在这里?”

    “苏姑娘,叶公子。”沐谦抬头看着他们两人,并不惊慌,语气依旧平和,“二位想必已经知道马大人的事了。昨夜马大人自己离开沐府,慕蝶曾有询问,但不敢阻拦,我只是想在这里等一等,看看马大人会不会自己回来。”

    他连用了好几个“自己”,似乎是在特别强调马坤是自动自发地离开了沐府,自动脱离了他的保护区域,而不是被人胁迫谋害的。

    “国公大人,您说慕统领正在全城找人,有什么消息吗?”苏挽月心头暗自嘀咕,这个沐谦果然奸诈,他当她是三岁小孩吗?他的眼线想必早已遍布昆明,如果马坤进了沐府,他绝对第一时间就会知道,何必亲自在这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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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沐谦的神色有些无奈:“暂时没有,我也很担心马大人遭遇什么不测。钦差大臣若是在云南境内无故失踪,此事若是传到京城,沐府还有什么脸面在此立足?”

    “或许马大人觉得这里景致优美,出去闲逛散心了吧!云南在黔国公治理下,秩序一向都很好,百姓都安居乐业,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国公大人您何必这么悲观,好像马大人永远都回不来了一样?”苏挽月扫了沐谦一眼,话中有话地敲打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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