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夜行歌(上) >第9章 :入彀
    “原来那封密信是你所为,我该怎么赏你?”话音未落,剑尖丁零一响,清亮的剑身透过掌心深深刺入地面,生生将他的右手钉在了地上。

    一阵呛咳过后,迦夜终于能开口说话。

    “殿下实在是……失当了,他是我的影卫,凡事听命于我,不过傀儡而已,不责其主反责其奴,便是殿下的处事之道吗?”

    赤术略为诧异,“你对这个家伙倒是挺爱惜,莫非他的命比你的脸更重要?”看少年忍痛挣扎着要说话,又一脚踢上了麻哑二穴。

    见殊影无力阻拦,倒是微微放下了心,道:“迦夜整日刀头舔血,生死荣辱早置之度外,只要能平息殿下的怒火,区区皮相何足挂齿。”

    “雪使言辞大方,且容我试试是否真是如此。”赤术邪邪一笑,从侍从手中取过长鞭,随手一展,鞭影刷地自她身边掠过,扯下一缕黑发。

    迦夜神色不动,“久闻北狄人擅马术,殿下果然好鞭法。”

    “我也知道怎样的鞭打足以令人唯求速死。”他取过鞭梢带回的黑发,放在指际把玩,轻嗅着发香,“若你肯唱歌,我可另作考虑。”

    那一阕歌让他迷失了心神,一错再错,无意中放过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尽管恨极,却不自主地一再回想天籁般的清音,久久难忘。

    “迦夜只会杀人,殿下何必强人所难。”

    “那日废墟里的歌,我想再听一遍。”

    “殿下说笑了,那是亡者之歌,怎能为生者而唱?”

    “我要听!”赤术挑起眉,字字如雷。

    “恕难从命。”她连敷衍都觉得累,干脆垂下眼,不再言语。

    赤术的怒火被激起,再不留情,一鞭接一鞭地抽下来。十余鞭之后,白衣被抽得烂碎,渐渐浸出鲜血。迦夜一声不吭,他便抽得更凶。所有人看着长鞭呼啸,她无法控制地轻颤,痛得冷汗滚湿了衣襟。

    “……殿下……”趁着鞭打的间隙,她出言轻唤。

    赤术停下手,冷酷无情地道:“求饶了?”

    迦夜垂着头,汗和血一滴滴坠落地面,“只是想请……殿下把我放下来再打。”喑弱的声音有气无力,“铁索勒得太紧……再吊下去,恐怕殿下还未解气,我已经断气了。”

    静窒了半晌,赤术忽然笑起来,“好,如你所愿。”

    “殿下!”沙瓦那不甚赞同,“此女狡诈阴毒,莫要中了诡计。”

    “你不是说中了青珈散的人武功尽失,连幼童都不如,怕什么?”

    “话虽如此,还是吊起来稳妥。”

    赤术一摆手,“不用再说,我有分寸,放她下来。”

    铁链叮当作响,机关转动,她被缓缓放落地面,小小的身子在地上蜷成一团。两个侍卫过来解掉了绑在她腰臂的铁索。尽管痛楚依旧,呼吸倒是慢慢顺畅起来,她动了动几乎僵掉的手指,还好尚有反应。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赤术的脸在火光下阴晴不定,竟似有些遗憾,“若非手段过于阴险毒辣,为虎作伥,以你的才智做一国夫人又有何难?!”

    “阴险毒辣?”她忍不住低笑,又痛得咝咝抽冷气,“别人尚可如此指责,殿下你……”

    “我又如何?”

    “与沙勒合谋骗休墨国民遍植石榴,人为制造灾患;遣马队劫掠于外,断其商道行旅;以美人之计送入死间,借魔教之手诛灭亲舅;独揽兵权,攻休墨而为王位铺路……殿下谋略之深,迦夜自愧不如。”

    “非常之事用非常手段,休将殿下与你相提并论!”沙瓦那怒喝,提起她的黑发重重掴了一记耳光。脆响过后,半边脸颊瞬时麻木,雪白的肌肤浮出深红的指印,脸很小,指印足足占了半张脸。迦夜舔了舔流血的嘴角,语气依旧,黑瞳不掩讥讽,“我杀人是为了自己生存,殿下杀人却是因野心权欲,死在我手下的可说无辜,死在殿下手中的难道就罪有应得?战事一开,你杀的人何止百倍于我。”

    “好,说得好。”赤术俯下身,替她擦去唇际的血,目光沉沉,“我有相惜之意,怎奈各有襟怀,待你能从沙瓦那手中撑过来,我再领教你的利齿。”

    言毕,赤术站起身转向一旁的男子,“我答应过把人交给你处置,现在她是你的了。”微一迟疑,又附在耳畔低语,“留下她的命,我还有用。”

    “多谢殿下。”沙瓦那的眼一瞬间红起来,犹如野兽。

    赤术扫了一眼地上的迦夜,转身出室,并无报复的快意,倒有些难以言说的惋惜,分神思索,连密室门都忘了关。思及现状,眼神又冷下来,隐约的一丝不忍转眼被寒风吹散。

    室内静得可怕,沙瓦那用足尖挑起她的脸,俯瞰着这个全身被冷汗浸透的小小身子。

    “你还有什么话说?”

    迦夜摇摇头,似已下定决心不再浪费半分力气。

    “尊贵高傲的雪使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沙瓦那啧啧道,又环视周围的侍卫,“列位说说怎么伺候她。”

    几名侍卫哄笑起来,猥亵的笑容说不出的邪恶。

    “我们倒是想,端看大人成不成全。”离得最近的侍卫开口,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淫意。

    “不嫌小了点?”沙瓦那无耻地调侃。

    “脸蛋好就行,还没玩过这么标致的妞。”另一个侍卫走近,放肆地打量,仿佛地上的人已全然赤裸。

    “这可是渊山上的雪使,你们不怕?”

    一瞬间的犹豫,转瞬又被色欲占满。

    “殿下难道还会让她活着出去吗?”众人哄然而笑,沙瓦那也笑起来,性急的侍卫开始动手撕扯迦夜的衣服。

    沙瓦那抱臂冷眼旁观,“等等,她身上可都是血。你们不嫌脏?”

    “大人的意思……”听出话中别有深意,一个侍卫止住了猴急的同伴。

    “雪使一身是血,何不弄桶盐水先给她洗一洗?”

    侍卫们面面相觑——这样重的鞭伤,盐水一激只怕又得去半条命。愣了片刻,沙瓦那阴鸷地开口道:“心疼了?”

    “就按大人说的办。”领头的侍卫赶紧指挥同伴依令行事。顷刻,一桶温热的盐水便已备好。

    迦夜一直不曾说话,紧紧蜷伏在地面,当整桶水泼上身,终是忍不住痛得打滚。盐水混着血从身上淌下来,密室中只听见翻滚的声响,她缩成一团,浑身止不住痉挛,大口大口吸气,待痛到极处却没有了半点声响,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颊上,小脸惨白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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