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高金飞说完话，下午我就回到公司，邓竹问我出什么事了，我说是家事给搪塞了过去。
“把这两天的工作安排下来，马上给我一份行程表，对了，告诉那几个负责收购案的人，十分钟后开会。”我越来越觉得时间太宝贵。
“是。”雷厉风行一向是邓竹当秘书的作风。
开会做了个阶段性的总结，核对每一份要用的报表，连一个小数点都不能放过，汇总是在我这里，姗姗姨住院前我做了一大半，还有一些是得加班了。
在林氏放出订婚消息以先，我必须提出收购，不然等他们两家抱成团，我再想收购就难了。
因为这事，我必须要跟裴庄见面，打好腹稿我上楼去了。
“裴总，我收到可靠消息，高宁和林婉茹要订婚了，我想提前提出收购方案。”我公式化的口吻中满含疏离。
裴庄眉头一拧，“谁告诉你的，高金飞？”
我嗯了一声。
“按你的意思去做。”他道，我就要走，他又叫住我，“高金飞这个人狡猾多疑，你小心点。”
这是在关心我？还是怕我被人骗卖了他的收购计划？
“多谢裴总提醒，我会的。”我抿唇一笑。
裴庄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推到我面前，是我之前留在裴家的附属卡，“洋姨之前收起来，忘了告诉我。”
“不用了，我还有钱。”我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要他的钱。
他不悦，“姗姗姨的病我查过了，你卡上现在那点余额够干什么？”
我攥紧拳头，仅剩的自尊不让我低头。
“送她去美国，可以延缓病程的发展。”他像个诱惑别人的怪蜀黍。
我也想给她们最好的医疗环境，可是这需要的一大笔我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赚到的钱，所以我的傲骨变软了。
“我不要。”我想拿出点出息。
裴庄皱着眉，神情冰冷，“不要我的钱，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你要谁的？阿俊的？”
为什么他总喜欢拿方俊说事，我就是借钱也没有找他借过，我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冒上来了，“你说得对，我没钱就找他要。”
“你再说一遍。”他眼神里燃起火苗。
我知道这是他生气的预兆，我只好打掉了牙往肚里咽，“你让我说我就说，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拿着卡，出去。”裴庄把目光放到电脑上。
我看着那张卡，想到了昨晚上许子素说的那些话，“裴庄，你真的爱许子素吗？”
这个问题是我早就想问，一直不敢问的，怕听到答案之后会难过心碎，现在不怕了，这么多事缠绕在身边，没空难过。
裴庄搁在键盘上的手顿了顿，“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如果你爱她，那你就不要管我了，惹她生气，对我只有坏处，我还有两个妈要养，担不起你们之间的斗气。”我不去看他，低着头道。
他站起身来，绕过办公桌，面对着我，“颜七，再等等。”
等？我刚皱眉想问，他的脸就压了下来，他的双手固定着我的脸，我无法动弹，只能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错愕不已。
“我答应过你送你妈去美国，这是你应得的。”他的声音很低，响在我耳边。
那张卡我最终还是拿了，只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很累很累，加班已经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整夜都不回去。
就这么忙到了第五天，收购方案做好了，不是最完美的状态，但是递交给董事会考核完全可以。
我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我急需回去洗澡睡觉，睡了整整一天之后，我去接姗姗姨出院。
“姨，医生把你的病都跟我说了，你不要怕我接受不了，我能。”我两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
姗姗姨的唇动了动，“能就好。”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一直坚持着，我问过医生，美国那边的医疗条件比国内好很多，我想把你和妈都送过去。”这是我早就想做的事。
“你哪来的钱？”她担忧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害怕什么，“我帮裴庄赢过一次赌局，他答应我送妈妈去美国，虽然我们结婚的协议没了，但这些都还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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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我不想你跟他还扯不清楚。”姗姗姨生气了。
我把车停在一边，伸手搭上她的，“姨，你和妈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你们都离开了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们一个都不能少，我一个都不会让你们少。”
“我没有出卖自己依靠裴庄，送妈妈去美国这是他本来就答应我的，你也知道的。”我继续说服她。
姗姗姨最后松了口，“那我留下来照顾你。”
“不行，你去美国治病，这钱我供得起。”我态度很坚决。
“我已经没得治了，你就别那么固执了，你现在的处境我一清二楚，你让我丢下你跑去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可能呢？”她皱着眉，苦口婆心地说道。
我握紧她的手，“你相信我，我可以的。”
“许子素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了，你知不知道她很可怕的，当年那场爆炸……”姗姗姨说着说着就停下了，“反正我不允许你独自一个人面对那些财狼虎豹。”
“姨，你也知道那场爆炸？”听颜如玉说过，很禁忌的样子。
她点点头，很不想提。
可我想知道，“跟许子素起冲突是不可避免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姨你知道什么告诉我吧。”
姗姗姨叹了口气，“许老大当年在向北市可是能横着走的人，听说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而且保护的极好，到了这个女儿十几岁的时候，他就带她出来见见世面，应该是有意传位。”
我不做声，听她说。
“虽然是女儿，可许子素一点不输给男人，做起事来风风火火，还有种心狠手辣的味道，我记得有一次她手底下的小弟不懂规矩，因为张狂招来了警察，她就把那个小弟丢进了养藏獒的笼子里。”
我咽了口口水，有点不敢相信。
“许老大因为这个女儿很得意，在她十七岁的时候为她举办了一次生日宴会，很多想巴结许老大的人都去了，四大家族的人也去了，黑白两道在许老大面前根本不分的，因为他的地位实在太高。”
“宴会那天晚上突然下雪了，向北市难得下雪，那场雪又是那一年的第一场雪，大家都跑出来看，当时我们身后的那栋楼里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响，大家都懵了，只有许子素，冲进去找她爸爸，没人反应过来去拦，就看到她跑进去了。”
我屏住了呼吸，脑海中出现了那时候的场景，她很勇敢，反应也很灵敏。
姗姗姨不说话了，我问道：“后来呢？她是不是没出来？”
她摇摇头，脸色不太好，“小七，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我郑重其事地颌首，表示一定不会告诉别人。
“我是第一个报的警，警察来之前，不想被曝光的人都走了，剩的人很少，小庄和阿俊当时都在，只是他们太激动了，非要冲进火海去找，警察就把他们带走了，我一直没走，总觉得没完。”
姗姗姨抚了抚额头，“后来，我在这栋楼的后面，看到了许子素跑了，脸上身上都有被烧伤的痕迹。”
“那姨你怎么没追？”
“警察就在前面，她既然不想面对警察，我要是吵吵嚷嚷肯定会害了她，我以为我以后能找到她的，结果第二天关于许老大和他女儿被烧死的新闻就出来了。”她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她在恐惧什么，我握紧了她的手，给她力量。
姗姗姨的表情有些古怪，“小七，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许子素，直到这次她死而复生，突然出现在你的结婚典礼上。”
“如果是她的话，那新闻不就是假的了吗？”我想到颜如玉说过的DNA。
她嗯了一声，“新闻上说经过DNA检测确定是许子素，我就以为是我出现幻觉了，谁知道她回来了，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诡异吗？”
“而且疑点很多，她回来干什么？因为我和裴庄结婚，所以她忍不下去回来了，我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很准，可我想不通。
“她不像是那么放不下感情的人。”姗姗姨道，“对小庄也不例外。”
是吗？那不顾危险冲进爆炸现场，她不是为了救爸爸吗？这说明她很重感情才对，可是她撇下一切独自逃跑，又是一种无情的表现，好复杂的女人。
我继续开车，心中不断地琢磨着许子素这个人。
把姗姗姨安顿好之后，趁着公司那边还没有新消息，我打电话联系美国那边的专家，希望早日能把妈妈送走，这样我才能毫无牵挂的跟他们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