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刀枪破胡尘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双鹰折翅
    刘梦龙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了一夜,天亮时已到龙州郡城。他在城门上看见“龙州郡”三个大字,才知自己是一场虚惊。这龙州郡他是知道的,在剑州西北。从阆州到龙州,要么绕道绵州,要么直出剑州走剑阁险道翻越大剑山和石门山。他从绵州绕道而来,昨天听到云台山三字吓得撤腿就跑,当然不知道死神已经光临而自己歪打正着,避过了一场劫难。但是才离虎穴,又入狼窝,这偏远荒凉的龙州郡城里,居然也有两个江湖豪客在等待他。

    刘梦龙一夜辛劳,掸了掸满身风尘,走进了一个粥棚。他已饿得肚皮贴着脊背了,又饥又渴,确实需要饱餐一顿。

    一碗热粥刚刚喝了一半,便有一个人幽灵般地出现在粥棚外面。一双鹰眼,一副鹰钩鼻,手上一对镶铜护腕。刘梦龙感到一股浓重的杀气正向自己逼来,不由心生警惕。那碗热粥端在手里,再也没有放下,随时准备应付不测。

    他认识这个人,是岷北双鹰之一,只是他分不清是入云鹰还是翻云鹰,反正都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人物。昨夜群雄失了刘梦龙,都象无头苍蝇。岷北双鹰认定刘梦龙必然西走雪山于是悄悄离开人群,连夜西行,终于在天亮时赶到龙州,看到了目标。

    入云鹰张虎远远地掠阵,翻云鹰张彪一人逼近刘梦龙,在他们看来,只要没有别的什么人物干预,要拿住这小子,自然手到擒来。张彪目光阴沉地盯着刘梦龙,象不愿惊世骇俗一样,在静静等待刘梦龙把粥喝完。而刘梦龙那碗粥也终归没有泼出,全部喝进了肚子里。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出粥棚,张彪一直跟着。刘让刘梦龙很苦恼,他甩不掉这个尾巴。

    拐过一处街角,是个冷僻所在,刘梦龙一看要糟,掉转头来仍想往人多热闹处混,却被张彪拦住:“兄台,不必装蒜,我兄弟为了你,差点伤在那小妖女手里。你不打算给个交待?”

    真是强盗逻辑,你兄弟明明是要抢夺刀法,怎么是为了别人?但公理是弱者的护身符,强者历来是不讲理的,他说是为了你,就是为了你,刘梦龙无话可说,气沉丹田,一言不发。他觉得这些江湖人物都很混账,惟有早日把七绝刀法练成,才能教会这帮人如何讲道理。

    但刘梦龙不说话,却有人替他说话了:“张大侠,天下宝物惟有德者居之,尊兄弟夺人宝物遭到惩戒,这事可怨不得刘公子。”

    说话的是铁胆山庄的肖雄飞,他练的是铁胆,并不想得到刀法。但他早早守候在龙州,目的是要灭了刘梦龙,让谁也得不到刀法。碰到岷北双鹰,他就更不允许这兄弟俩得手了。当初有一次寻宝,他宝物到手,却被一双鹰爪悄无声息地从背后击来,按在他的肺愈穴上。他一阵昏厥后,什么都没了。他本来不知道是谁暗算了他,但那宝物为岷北双鹰所得,偷袭者不言自明。今天冤家路窄,偏偏在这里碰上。那次被偷袭,使他卧床大半年,至今恨压心头,就算刀法被人得了去,也要一雪前耻,因此和岷北双鹰怼上了。

    “肖庄主,咱们可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哇。”

    张彪见肖雄飞也来了,知道今天的事很难善罢,心里骨碌碌地飞快转着主意,故意提高音量说了这么一句,意在通知入云鹰张虎,铁胆山庄要横插一杠子。

    “老兄错了,我这辈子受过一次重伤,就是你们岷北双鹰下的毒手。要说无怨无仇也好商量,只要你们从即刻起,滚回家去躺上它大半年,我肖某必当大人大量,不与你记仇。”

    张彪见肖雄飞这是有意找茬,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脸上皮笑肉不笑:“肖大侠好仔细,练鹰爪功的可不止我们兄弟俩。”

    肖雄飞两眼一瞪:“说得不错,但我没管谁练什么功,只管谁得了我的宝物,账就算谁的。”

    张彪见他难以入港,叹了口气,沉声道:“你要那刀谱,我自打道回府,不与你相争。却何必挟技相胁?”

    就真实功力而言,翻云鹰也不怕肖雄飞,肖雄飞手里那三枚铁胆他也不在乎,即使是三胆连发的“三星连环”,他也能够应付,何况还有张虎监视在侧,兄弟俩难道打不过他一个?但他畏惧肖雄飞镖囊里多如牛毛的小铁丸,尤其是肖雄飞飞掷小铁丸所用的一招“急雨流星”,可令几十粒小铁丸飞击的速度中途变化,令人防不胜防。偏偏这时肖雄飞收起了手中铁胆,嘿嘿干笑了几声,从镖囊里掏出了两把小铁丸,摆出一幅专用小铁丸对付他的样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未动手,张彪额上已冒冷汗。

    但张彪也是威震岷北的一代豪雄,岂能束手待毙?他功贯双掌,虎视鹰立,拉开了决一死战的架势。

    静!静得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肖雄飞作为主攻方,不能静待张虎来援,还是忍不住先发动了,左手一挥,朝阳下一片耀眼光芒,无数铁丸乱如急雨快若流星直扑张彪面门。张彪一直凝神待敌,当然没那么容易着人道儿,铁掌连环击出,或抓或拍或扫或弹,虽然手忙脚乱,总算没有中招。但肖雄飞岂容他走脱?右手一抬,飞丸比前番更急更快,而且是一把黑色的生铁丸,没有左手丸醒目。张彪心知麻烦来了,就是驱之不及。好在张虎及时赶到出手,兄弟俩合力打落了这一阵弹雨。岷北双鹰练过金钟罩,自夸铜皮铁骨刀枪难入。可惜,他们的护体真气还不够火候,若真气练成,等闲还真伤他不得;若练到十分火候,那就连神仙也莫奈他何。

    肖雄飞两手铁丸发出,并没有再从囊中掏出,象是不准备继续斗下去。

    “怎么收手了?黔驴技穷了吧?”张虎洋洋得意。

    “够了!”肖雄飞浅笑吟吟。

    “够了?什么够了?”张虎感到话中有话,但不明其意,张彪也有几愕然。

    “我知道你们鹰爪厉害,小小飞丸奈何不了你们,因此加了点料,够你们卧床大半年,偷袭之恨算结清了。”肖雄飞依然浅笑吟吟。

    岷北双鹰一看自己的双手,都肿得象水桶似的。

    “你……”张彪又惊又怒,却无能为力。张虎怒道:“留下解药,万事皆休,不然,我兄弟和你没完!”但是他发现,他的手心手背都肿得难受,鹰爪功已无法施展。

    肖雄飞一阵咭咭怪笑,阴阳怪气地说:“这毒药解一次只能管一年,以后你兄弟没有我就做不得什么入云鹰翻云鹰,只能做两只翻土的鸡。”又怪笑了一阵,忽然觉醒,那个怀着七绝刀法的小子不见了。

    他纵上一处高高的屋脊游目四顾,发现城西北方向有个人影在快速移动,分明是那姓刘的小子逃离了龙州城。他也不管岷北双鹰,展开轻身功夫急起直追,几个起落就到了城外。但刘梦龙去得远了,他追一阵,就登上一处高峰察看一下刘梦龙的去向,然后继续追赶,因此追得十分辛苦。肖雄飞本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他把这一路辛苦都迁怒于刘梦龙,只等抓到这小子,非扒掉他一层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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