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双目模糊，“你快起来啊孩子，今后咱们再也不提祺王了，你大婚之后若是和将军相处的不好就只管回来吧，爹去求他赐你一纸休书。”
“爹！”
李梓言和李康抱头痛哭，他们何尝不知道违抗婚约是杀头的罪过，想要求得休书更是难于上青天，可眼下为了保全李梓言不让她走上歪路丢了性命李康也只好说出这样的话。
这边李梓言和李康双双难过，那边江崇际也跟着在训练场的房间中猛打了几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将手中的狼毫笔放在一边，抬头道，“你方才说什么？”
于术站在地中间翻了个白眼，合着他刚才说的一通话江崇际是一个字都没听见去？
于术有求于他也不好脸色太差，便清了清嗓子也将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我说想要和您告假一天回去看望我娘亲可不可以？”
“哦，”江崇际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他又重新拿起笔低头看起手边的考核卷宗来，“新年你本来就有三天休沐的时间，这些还不够你用的吗？”
“我将那三天借给旁人了，现在想来告假一天不知道将军能否允准，”说完他怕江崇际生气军中无御医在场，又紧接着解释道，“我不休大年三十，只修初三之后的某一天可以吗？”
“借给旁人了？”江崇际再次抬头眼中却是多了几分慵懒，他哼笑一声道，“你拿着假期去当滥好人随便送人，现在却要我额外批给你假期，不准！你们太医院的人不要太过分。”
于术一听当即就红了小脸，一双眉毛就快要立起来一般，“你不准就不准，说我们太医院做什么？你以为我们太医院的差事好做吗？配药的大壮已经两年没回家探亲了，去年赶上宫中贵妃小产，今年同去了汉城救治疫病，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赶上要在年终驻守训练场以防有什么疾病伤患，你们这些人在前线行军打仗的时候个个都是英雄，我们在后面和阎罗王抢人的时候怎么就没人看见！”
于术气的双手颤抖，小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一看便是真的生气了。
江崇际忽然心中一震，有些尴尬的舔了舔嘴唇，“那个，我也没说什么啊，你发这么大火气干什么，不然我准你……”
“不用！”于术一口回绝，他平日里嘻嘻哈哈不代表心底真的没有底线，方才江崇际那样看不起太医院的人，现在于术才不要接受他施舍般的休假，于术小头一昂，“是我打扰了！”
说完转头就走，吓得坐在桌后面的江崇际一惊，他忙扔了笔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臂，将人堪堪留在了屋内。
“我说你脾气还不小，咱们隔行如隔山我哪知道你们这么辛苦，算是我不对行了吧。”
“算是你不对？”于术挣扎，“我们太医院的人不需要你这种道歉，您还是回去忙吧！”
“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江崇际有些歉然的看向于术，“方才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请你接受可以吗？”
于术小嘴一扁不再说话了，江崇际便知道他这是原谅自己了，旋即才松开手臂边往回走边叹气，“哎，我这将军做的也是卑微的很，竟然屡次被你驯服还要向你道歉，传出去真是没脸见人了。”
他嘴上说的可怜可脸上却满是不以为意的神情，最后他坐在茶桌边给倒了杯茶推向对面的位置，一挑眉，“说罢，你休一天想要去做什么？军营外出的人需要登记去向。”
看着于术真切的目光江崇际忽然心里一软，他一皱眉，“今日是什么时候？”
“啊？”于术有些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明白江崇际问的是什么忙回答，“腊月二十七。”
江崇际在心中想了一下今天下午并没有什么训练计划，便开口道，“念在你无私的份上今日准你下午半天假，闭门之前回归营地。”
说完站在他面前的于术仍旧一脸懵的站在地上一动没动，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话中的意思。
江崇际微微皱眉，“还不快走，我数三个数你还不消失的话此假作废，一、二……”
于术这才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猛然惊醒，一个弹跳直接窜出了屋外，一边跑还一边嚷嚷大喊，“我走了走了！你别数了啊，反悔的是小狗！”
江崇际看着他窜的比兔子还快的背影无奈宠溺的勾起唇角，他出门又特地交代了侍卫找辆马车给于术，既然要让他回家探亲自然是越快越好。
这一晃就过去了大半天，因为正值年下所以训练营中的士兵们也都可以轮番的回家探亲，只是可用的时间不多还需快些回来准备明年开春的武选，所以眼下江崇际并没有制定什么必须的训练计划，一方面是怕这些士兵会进度不齐，另一方面也是有意考察一下大家的自觉性。
可既然训练的人减少了那会受伤的人自然也就降低了几率，所以太医们此时并谈不上有多忙，更多是在配些有助于将士们强身壮体和驱寒的汤药罢了，所以这一下午并没有人察觉于术不在营内。
等到天色已经擦黑快到晚膳时分的时候江崇际才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左右舒展了一下筋骨，外面的侍卫正巧进来，“将军是否现在用晚膳？”
江崇际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于术回来没有？”
那侍卫摇摇头，江崇际略微垂了垂眼眸道，“让大家开饭吧，不用给我准备晚膳，我出去一趟。”
“是！我这就叫弟兄们准备。”
江崇际抬手制止，“不必了，我就是随便出去走走，你们不必跟着，在闭营门之前我自然会回来。”
“是！”
待那侍卫走后江崇际换了身平日里的衣裳径自出了营地大门，他趁着天色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朝着一边坚定的走远了。
江崇际一路穿街过巷，从空旷走到繁华，从青黑色的夜路走到能看见各家各户门口高挂的大红灯笼，听见街巷里熙熙攘攘的过年声音。
他一勾唇角，忽然觉得自己在边境受到的一切凄楚孤寒都是值得的了。
没多久他便走到了一处矮矮的房子面前，这房子在某个闹市后面的小巷子中，一半沉醉在喧嚣的叫卖声中一半又沉寂在清寂的夜色里。
江崇际辨别了一下，便叩响了门上已经脱色的门环。
“有人吗？”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屋内传来一声高亢尖锐的女人声，“呦！来得这么快，小于术啊这下有的你忙了！”
说罢低小的院门便被应声打开，里面的人一回头原本满脸的笑意瞬间变成了惊吓，而江崇际也是看的一愣。
这院内传的花花绿绿的人究竟是谁？
那人身形微胖一头上戴的首饰廉价又色彩缤纷，尤其是一张大胖脸上更像是打翻了调色盘，她和江崇际同时开口，“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