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初锦端着水不知所措时,马车好像被什么重物碰了一下,猛烈的碰撞使毫无准备的初锦因为惯性向前倾去,在俯身的时候初锦的唇与君彦轻轻碰了一下,柔软的触感让初锦瞬间惊醒,立刻直起了身,可还没有完,君彦在感受到初锦的碰触后居然伸手抓住了初锦的手腕。

    初锦回过神后,忙看看碗里的水,发现没有洒出来后立刻松了口气,可是她的另一只手还被君彦紧紧抓着不放,就像是在抓住意识沉沦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公子?”

    初锦试探性地问了几声,但是君彦丝毫没有反应,或许是他听到了,却无法给予回应,他被困在身体里,那两股力量仿佛占据了他的身体,如果最后是恨长生占据了他的身体,那么他就会毒发而亡无力回天,但如果是醉无忧在争夺中取得胜利,那么一觉之后他就可以醒来,现在他们使命都做不了,只能等待。

    在痛苦之中触碰在他唇上的温度那般柔和,成为了他在死亡之中挣扎唯一能感受到的慰藉,所以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抓住这个人。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

    这是回旋在他心里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在强烈的意志下,他有那么一瞬间拥有了自己身体的使用权,用来抓住身边这个人,但之后,他的身体重新不属于他。

    初锦看着碗里的水,突然将目光移到了君彦苍白的唇上,喂君彦喝水的方法她好像想到了。

    接着她将碗递到唇边抿了一口,像刚才一样俯身吻到君彦的唇,初锦打开君彦的牙齿将水给君彦渡了进去,这次的水没有再从君彦的嘴角流出来,这的确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但初锦的脸早已变得通红,她还从来没有以这样的方式给人喂过水,从小就接受的女戒告诉她要行态端正,不可有太过主动露骨的举动,身为女子更是要守心守身,要克服心里的障碍其实很难,但君彦现在也只是一个病人,她也只当他是个病人。

    成功喂进去第一口后,初锦以这种方式多喂了君彦几口,所幸过程很顺利,因为君彦他现在除了抓着初锦的那只手,对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掌控,虽然能感受到身上发生着什么,他也动不了。

    水进入腹中,如同久迎的甘露,让被毒素折磨的君彦好受了些。

    就在初锦快要把水喂完的时候,最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晨风突然拉开了车帘,而此时初锦正俯身喂君彦水,在感觉到有人后,初锦当即直起身,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初锦向晨风慌张地解释着。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只是……”

    晨风用手制止了初锦继续说下去,眼里一片了然,完全就是知道了一切的样子。

    “我知道。”

    初锦一愣,

    “你知道?”

    晨风点头,

    “我知道。”

    知道就好,初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既然晨风知道她是迫不得已用这种方式喂君彦水的,那就没事了,不然她要怎么解释清楚。

    “我知道你是情难自禁而已,不会和别人说的。”

    初锦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我只是想和你说一下,外面有一个黑衣人,可能是漏网之鱼,想要偷袭这辆马车,被我们及时发现,不过那位前辈自告奋勇去对付了,你不要担心。”

    潇湘子吗?不过有他确实多了几分安稳,出去以后要好好感谢他。

    “他说是看在你那些碎银的面子上,让你不必多想,毕竟是答应你要保你性命的。”

    谁能想到,她当初的一时好心,居然能换来这么这么强大的高手为他们保驾护航,救了她的命,救了君彦的命。

    “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一眨眼,晨风放下了帘子,车厢内只有她与君彦两个人了。

    初锦看着君彦紧抓着她手腕的手,心里五味杂陈,这是男人,她究竟要用什么样子来对待。

    她该恨他,还是应该将一切放下。

    初锦伸出另一只手缓缓抚摸着君彦的额头,他好像很痛苦,一会儿的功夫,脸上又出现了细密的薄汗,眉头紧紧皱着,一直都没有舒展开,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虚弱的模样,在她的记忆中,这个男人似乎总是能在谈笑间把所有的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中,连她也不例外。

    是死是活,就在今晚了。

    想起了潇湘子叮嘱的的话,初锦的手轻抚到了君彦的眼睛上,因为疼痛紧闭着,其实这里本该有一双动人心魄的多情目戏谑地看着她,他的眼眸生得极美,仿佛看谁都有情,连初锦也不知道在他眼中自己与那些女子又有何区别。

    只是这个人,是大夏的皇帝,他不该死去,所以……

    “如果你能挺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一笔勾销,我不会再恨你。”

    笞身之痛、丧子之痛、失家之痛,她都会假装忘记。

    “所以你,一定要活过来。”

    像是在对君彦说,也像是在对她自己说,因为内心深处,她可能并不希望他死。

    在马车的不远处,地上躺着的黑衣人昭示着刚刚这里发生了一场打斗,但是没有留下激烈的痕迹,似乎有一方赢得很轻松,但诡异的是,这些黑衣人有的疯癫一般笑着,却又魔怔了似的哭着,有的人却像傻了一般,目光呆滞,嘴角还流着哈喇子。

    闻人月崇拜地看着潇湘子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打趴下一堆人,激动地大声说道,

    “大叔,你还没动手,这些人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

    潇湘子老顽童似的笑着说,

    “对付这些人还用得着动手?你忘了毒可比刀好用多了吗?”

    闻人月立刻明白了,刚才她以为潇湘子没有出手,其实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把毒扩散了出去,有时候毒不一定得喂进去,只要人会呼吸,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会中毒。

    “那些又哭又笑的人怎么弄得?”

    闻人月顿时来了兴趣,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玩的毒。

    “他们中的是莫消愁,这种毒药是可以让人又哭又笑的,看中毒的程度,在毒发作完之前,他会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没有解药就只能这样直到死去。”

    闻人月又急冲冲地指向了地上躺着的黑衣人,

    “那流着哈喇子的那些呢?不会傻了吧?”

    潇湘子笑眯眯地说道,

    “的确是傻了,他们中的是忘苦根,顾名思义,只有傻了的人才不知人间苦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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