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秒,屋子里是无声的沉默,尴尬的沉默。

    我脑子一抽,问道,“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然后就连那个陌生的男人都领悟了我的意思,“额”的一声挑起半边眉毛。

    我噤声,不好再横加猜测,等着随便谁说句话救我于水火。

    “这是欣然的男朋友。”傅慎言果然还是心疼我的。

    我松了口气,愣了一下又觉得不对,不是对外称傅慎言和陆欣然才是一对吗?

    况且这个男人,光从外表来看,比左熙城还要年轻,标准的男团脸,妆要是画的厚一点,说是女孩子也不为过,完全看不出是陆欣然喜欢的类型。

    “怎么,没见过同时交往两个男人啊?”陆欣然一边走进来一边骂骂咧咧的说道,“我就是要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你有意见?”

    我,“......没有。”

    她的话多半是不可信的,也激不到我。

    陆欣然上下看了看我,忽然意外的对我热情起来,“今晚留下吃饭。”

    然后看着沙发上的果男,带着命令的语气吩咐道,“回房。”

    果男看看我又看看傅慎言,然后狗腿的追上陆欣然,两人耳.鬓.厮.磨着上了楼。

    很快,楼梯口便传来奇怪的声音,听的人面.红.耳.赤。

    傅慎言却习以为常的弯下腰,继续收拾残局,对楼上的旖.旎充耳不闻。

    我把包放下,过去帮他,“怎么不叫下人做?”

    傅慎言埋头收拾,冷不丁的用沙发的嗓音解释,“折腾我,她心里才能好受。”

    我一怔,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相比起我,陆欣然现在更狠的是傅慎言。

    忽然很想问清楚,当年究竟是不是傅慎言自私的决定了陆欣然的命运,但考虑了一下,又觉得应该相信他。

    隐瞒所知的内情,对他来说已是极大的折磨,傅慎言做不出设计陷害好兄弟亲妹妹的事。

    但不管怎么,对陆欣然,始终有所亏欠。

    也包括我。

    既然这样,傅慎言要做的,我也该承担一半,索性就把他手里的抹布抢了过来,“我来吧,你去把要做的菜洗一下,待会我来做。”

    然而傅慎言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歪着脑袋审视我。

    “你现在是想做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漫不经心的问道。

    或者用轻蔑来形容他此刻的态度更为贴切。

    我抬头,他深邃的眸子藏在睫毛的阴影之下,像从前那般那深不可测。

    “你知道,刚才邢菲打沈家的主意的时候在想什么?”傅慎言又道。

    “我......”

    他没给我开口的机会,“绑了你,想要什么,沈钰都给得起。”

    我愕然,完全没想到的邢菲口中说的“总有办法”,竟是那么狠的手段。

    那么,她送我一程,也是看在慕容谨的份上了?

    说完,他就慢悠悠的抬脚朝厨房走去,“我们不是一路人,该回哪儿就回哪儿待着去,我没功夫每次都替你解释你和慕容谨的关系。”

    是警告,还是吃醋?

    我倒觉得像是提醒,看样子慕容谨对我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只有他自己还在死撑,我应该利用好这一点。

    既然这样,我更没必要走了。

    收拾好客厅,把脏衣服都放进洗衣机,又把地板里外拖了一遍,累得腰都快直不起的时候,屋里传来了饭香。

    楼上的两人也闻着味就下来了,尤其是那果男,饿虎扑食似的就要上手,结果被傅慎言一筷子打回去。

    男人“嘶”的一声就要发作,但是抬头对上傅慎言那双幽深的眸子,又瞬间软了下去,嬉皮笑脸的往洗手间躲,“嘿嘿有劳傅总了,我去洗手。”

    傅慎言没说话,陆欣然也不偏帮任何一方,兀自走进地下室,拿了一瓶洋酒上来。

    一番折腾,总算是四人都落了座,果男挨着陆欣然,傅慎言坐在我旁边,虽然怪怪的,不过气氛还算和谐。

    唯一不太妙的就是,陆欣然从始至终都吊着脸,看谁都不爽的样子。

    待果男提起筷子要开动的时候,陆欣然又把他打回去,“去,拿两个杯子过来。”

    前后不到十分钟,挨了两回走,果男一脸委屈,却又不敢惹恼陆欣然,只好乖乖照做,踩着人字拖去把酒杯拿了过来,在她面前摆开。

    陆欣然给两个杯子都倒上,然后把酒瓶盖上放到一边,拿起一杯猛地就灌了下去。

    果男陪了一杯,然后就急不可耐的开始,盯着食物的眼睛都在发光,看来下午的运动量确实不小。

    陆欣然喝完,把杯子哐一声放回桌上,重重的喘气,忽然又抬起细长的眉眼,扫了一眼对面的傅慎言。

    片刻之后,打开盖子,又倒了一杯,从桌上递给傅慎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喝下去,“嗯?”

    傅慎言没什么反应。

    陆欣然眉头一紧,“嫌弃我?”

    傅慎言这才接过酒,避开她碰过的位置,一口喝了个干净。

    “哼。”陆欣然眯着眼睛冷笑,然后站起来,伸手把杯子抢过去,又依样画葫芦,给我倒了一杯。

    傅慎言都喝了,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捧着两三口喝光。

    然后把杯口调转,拿在手中颠了颠,表示没有糊弄她。

    华夏的酒文化就是这样,谈生意要喝,拜把子要喝,看人不爽更要多喝。

    像傅慎言说的,这酒不喝,陆欣然不会舒服。

    然而酒喝了,陆欣然却并没像想象中一样一笑泯恩仇,而是莫名其妙的开始大笑,“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傅慎言和我看的一头雾水,不明白她又在发什么疯。

    然后陆欣然就拿起了那个洋酒的瓶盖,将嵌入瓶中的部分面对我们,上面微妙的小机关便亮出来真身。

    不好,中计了!

    傅慎言率先反应过来拍桌而起,但是起身的瞬间药效发挥,腿下一软,立刻又跌坐回椅子上,脑袋无力的仰着,失去了意识。

    我也逐渐变得视线模糊,不断的晃动脑袋来使自己清醒。

    晕过去的前一秒,我终于明白,从她留下我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已计划好了。

    内疚,就是她取信于我们,最好的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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