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单狐图考 >第七十八章 相爱容易相处难
    石念青的家在“客来酒肆”向西五里,是这条路上沿街房中的一栋,上下两层,底下一层是一个客厅,上面一层则是起居之地。客厅里不过几件简单的摆设,客厅中间摆着一张方桌,配着三把椅子,其余不过一些日常所用之物。

    石念青招呼唐云亭两人坐下,歉意的笑笑,道:“让您二位见笑了,我家简陋寒酸,只得屈二位将就一下。”

    唐云亭岂是在意这些的人,道:“妹妹切莫过谦,这已经很不错了。”

    石念青给两人倒了杯茶,说道:“您二位还没吃饭吧,先坐一会儿,我这就收拾点吃的。”

    刚才被水瑶一闹,唐云亭还真没吃饭,因此也不推辞。

    很快,饭菜端上来了,无非就是些家常菜,三人吃完,唐云亭问道:“妹妹你怎么一个人住,其他家人呢”

    边收拾碗筷,石念青边回到:“我母亲去世了,父亲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这家里啊,就剩了我一个人。”

    “令尊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水瑶插嘴好奇的问道。

    或许是勾起了回忆,石念青愣愣的半晌没有回答。唐云亭道:“是我们唐突了,不方便的话妹妹不必回答。”

    石念青看了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不收拾东西了,默默的坐在了椅子上,苦笑了一声,说道:“说来话就长了。我母亲本家姓木,单名一个青字”

    百合城里有一族之人,舌分两叉,善通音乐,名声广传,人们将其称为“歧舌族”。这“歧舌族”子嗣稀少人口不多,而且所生子嗣男孩多女孩少。但每一个女孩降生之后,都天生的具有极高的音乐天赋,因此上整个“歧舌族”对女孩宠爱极盛。

    而我母亲是这些女孩里的佼佼者,三岁多的时候天赋便开始显现,随后在整个成长过程中,一直都是力压所有同龄之人,可谓出类拔萃一枝独秀。因此上,母亲便是整个“歧舌族”捧在手心上的珍珠,族人都对她抱以厚望。

    就在族人期望她能够将“歧舌族”的名声传遍整个天下的时候,母亲却不知怎么就和一个书生看对眼了。那年母亲刚刚二十出头。

    族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就炸了窝,自己族里的明珠怎么能嫁

    给这么一个整天拿着本破书只知道“之乎者也”的酸书生呢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从老族长到叔伯婶嫂,轮番到母亲家里来规劝,真可谓苦口婆心。

    但任他人如何唾沫横飞衡短论长,母亲就是铁了心了就要跟了这书生。逼得急了,还跟族人好一顿争吵,最后彻底决裂了,发誓就算饿毙道途,被野狗啃尸也绝不再回“歧舌族”。为此,还专门搬了出来,在这条街上买了这栋小楼,从此和书生过起了日子。

    经此一事,族人也好是伤心,尤其母亲的父母,从此也和母亲断了联系。

    可是柴米油盐总不似风花雪月,初相识的时候千好万好,但真正在一起过日子了,才发现对方和自己一厢情愿想象的样子存在不小的差距。母亲从小被族人捧在手心,养成了骄纵傲气的习性,性子又激烈,因此上生活中难免和书生产生矛盾。

    刚开始还好,书生忍气吞声息事宁人。但自打母亲怀上了孩子以后,性子变的越发偏激任性,两人矛盾也越来越频繁。到了孩子出生以后,已经发展到了动手的地步。

    石念青不好意思的看看唐云亭和水瑶两人,端起差别抿了一口,继续说了下去:“那书生就是我的父亲石甘松,其实,我相信父亲刚开始是真的爱我母亲的,从我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

    两口子就这么打打闹闹一直持续到石念青三岁,也就是十三年前,那一日父亲和往常一样,早上起来开了门,照例拿着本书在晨读,却听见门外吵吵嚷嚷人声鼎沸。父亲探出身子去向外眺望,只见街上远处人流涌动,簇拥着一个妇人,向这边而来。

    等人群靠近,父亲看清了被众人簇拥着的妇人,当时便被妇人的美貌目瞪口呆,直勾勾的盯着人家,连身后石念青的呼叫都充耳不闻了。

    如果是众人就这么走过去了,那也就罢了。可不知道是天意使然还是怎的,那妇人走到门口,抬头望了望,笑吟吟的朝着父亲问了一声:“敢问,书里可有像我这样的女人吗”

    妇人说完带着戏谑的笑容走了,但刚才那句莺声燕语的问话,却将父亲的骨头都酥了。接下来的日子里,父亲便像丢了魂一般,书也不看了,整日里只是在门口痴呆呆望着。

    自己的夫婿整日里跟个痴汉一样整天想着别的女人,都快魔怔了,母亲如何不怒为此和父亲好一番打闹,连父亲的脸都挠出几道血印子,哪里还有丝毫当年静坐竹下朱唇吹箫的影子。

    两人接连闹了半个多月,那一日父亲听人说,在百合城盘桓了多日的那妇人,今日就要离开百合城了,顿时整个人完全没了精神,只是呆坐在门槛上。

    刚将饭菜端上桌子,母亲擦着手出来,便看见夫婿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顿时怒火再次冲上了顶门,上去照着父亲的后背就是一脚,扑在摔倒的父亲身上就开始撕打。

    父亲本来心情就不好,经这么一闹,火气也是压不住了,再看看眼前这个撒泼的女人,夺口而出:“你这个泼妇再闹,再闹别怪我无情,我一拍屁股走了,你爱咋闹咋闹”

    母亲岂能受得了这气,指着父亲就骂开了:“好,好你这个丧良心的,你骂我是泼妇,你现在就看着那个臭不要脸的女人好了”

    一旦开口,两人便唇来齿往你一言我一语的骂在了一起,哪里有一句好话说到激动处,母亲忽然扑了上去,一把撕住父亲的耳朵,骂道:“我让你跟那臭不要脸的走,我偏不让你得逞,我让你这辈子都在我手里受折磨”

    虽然耳朵被母亲撕的生疼,但父亲不知是骂累了还是怎么的,忽然平静了下来,深深的叹了口气,任由母亲唾沫横飞的骂个不停,默不作声,只有眼角有两个泪珠慢慢滴了下来。

    忽然,父亲抄起桌上放着的一把两寸左右的轻巧小刀,贴着脸颊一刀下去,将自己那只被母亲抓着的耳朵割了下来

    任由鲜血喷涌而出,湿透了半张脸和衣襟,父亲只是平静的看着母亲,语气舒缓而坚定的说道:“咱们不要再相互折磨了,我这就走,以后生死自凭,别再见了。”说完,一转身出了屋门,去了。

    从父亲一刀割下自己的耳朵,母亲就被眼前突然的一幕惊的愣住了,眼神空荡荡的看着一切,始终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父亲转身出门走了,这才“吧唧”一下扑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两手捧着带血的耳朵,嚎啕大哭。

    门外,父亲的影子已经转过街角,消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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