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大明夜不收传 >第五十三章:见棺发财(17)
    出了皇城,张轼、刘寺二人径直回了西厂,“燕子铛”一案由圣天子拍板,那颜喻楼自然死无葬身之地。

    “岳忠那厮已经待了两天多,咱们什么时候问问他”

    “那岳忠表现的如何”张轼嘴头上这么问,心里却一直回响着宪宗说的那句话。王振又如何那马顺不是被众臣锤死在大殿上吗

    “当天还算正常,到了晚上见咱们没反应,从前天晚上便没睡觉了,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孟尧、薛祥二人打闹着回应。

    “户部照磨所那边出结果了吗这两天还有谁打听过岳忠”张轼强打精神,这一整天下来,精神都是深受折磨。

    “照磨所昨日便回了文书,还把脏罚库最近半年的账目誊写了一份给送来了。至于打听岳忠的事,也就那个户部主事来过两次,给了我跟老薛每人送了一百两。”孟尧说着就从怀里往外掏存银票据,那薛祥见孟尧掏钱,自然也是从怀里拿了出来。

    “钱收着就是,你们二人跟着我,自然也得有好处不是。”

    照磨所整理的文书特别简洁,就是一张宣纸,用毛笔用蝇头小楷写了不到半张。总而言之就是单从账面看岳忠清廉如水,账目跟实物对比明确,不差一丝半毫。为了证明我们所言非虚,特奉上脏罚库半年账目由西厂亲自核实。

    “照磨所的几位吃了豹子胆收钱了”

    “没有人那么傻,明知道是咱们盯着的,谁还往坑里跳”张轼直接躺在太师椅上,让那刘寺给揉捏肩膀大腿,那刘寺也自知理亏,埋头苦干。

    “那账目咱们还要不要看”

    “看自然要看,不过让那岳祺看,这时候最想岳忠死的便是他了。”

    “明白”孟尧、薛祥二人点头领命,而后便出了值房。

    此时值房只有张轼、刘寺二人,自孟薛二人出去了,刘寺就感到浑身不自在了。刘寺小心的抬头看了眼张轼,见他在假寐,于是连忙泡了壶茶恭敬的放在一边。

    “那岳忠,我最先打算给他加官的。”张轼闭着眼睛,仿佛是自言自语。

    “大人,那犯人怎么能加官如此一来,这天下还有没有公理了”刘寺闻言大感诧异,这不是张轼的作风啊。

    “这句话我喜欢,犯了错自然要受罚才对。我所谓加官,是拿一张宣纸铺在脸面上,而后拿毛笔刷水,刷透了再加一张,直致那犯人鼻孔里呛水,不得不服为止。”张轼睁开眼睛,盯着恍然大悟的刘寺一动不动。

    “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张轼对刘寺谆谆善诱。

    “大人,卑职没有话想说啊。”刘寺一副憨憨的模样否定着。

    “哦,那谁告诉我夫人可以把人捆在被子里的红儿虽然有时候刁钻古怪,但是这种主意可不是她一个弱质女子能想出来的。”张轼咬牙切齿的对刘寺说道,只有刘寺是住在他家的,除了他自家女人不太可能问别人。

    “大人,这个可不能赖我啊。昨天我刚回来,夫人便把我叫去,说家里下人手底下有不干净的,问我如何才能不留痕迹的收拾他

    。”刘寺很罕见的脑瓜开窍,忽然想出了这个说辞,“于是我就想起了东厂那边刑罚,若是夫人用的是被子而不是芦席,说明夫人还是很疼您的。”

    “你有没有告诉过她锦衣卫发明的梳洗拿铁梳子,把人身上泼上热水,直接刮皮肉”张轼站起身来,倒背着走到书桌前,慢悠悠的抽了一张宣纸,“那加官我从未见过,要不咱们来试试”

    “大人,我别的什么也没说。”刘寺连忙跪下身来求饶,这大憨平日里尽忠职守,一到家里便第一个出卖张轼。

    “在军队,只能有一种声音,那便是军令。在家,若是只能一个人做主,那便是我。”张轼手拿宣纸说话,颇有些威胁的意味。就像方才在养心殿,宪宗说的那句话,如果朝廷只能有一种声音,那便是朕的圣旨。你家厂公汪直是朕的爪牙,你也是朕的爪牙,爱卿思之慎之啊。

    “卑职明白”刘寺的回答跟张轼当时的回答一摸一样,连神态都仿佛一起演练过的。

    “拿着宣纸,咱们去试试。”张轼从桌上拿了一叠宣纸递到刘寺手里。

    “大人,我服了,不用试了。”刘寺双手接了宣纸,一脸无可奈何。

    “找那岳祺试试,人呢若是不知道厉害,能尽心办事吗”张轼转身便出了值房,那刘寺抱着一叠宣纸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翌日,一脸苍白的岳祺正趴在桌案上仔细的翻查脏罚库账目。昨日,张轼与刘寺二人抱了一叠宣纸找他,他还以为是找他抄写东西,没料到却是让他受那加官之刑,素无骨气的他,没熬到三张纸便认栽了。

    “看仔细了,待会儿就带你去皇城,也去沾沾天家运气。”户部脏罚库就在皇城西北角,所以薛祥有次一说。

    “以大哥的本事,去还不如不去。”岳祺解释道,“我大哥心灵手巧,不管是仿写他人字迹,还是雕刻印章,皆是仿若真迹。”

    “这时候还在炫耀吗”薛祥气急大怒,他是老实人,喜欢直来直去,眼看就要抬起手要打人了。

    “大人莫生气,小人的意思是,大哥跟我说过,他都是在本子上做手脚,要是拿着账目去库里清点,你查破头也看不出一丝毛病来。”岳祺本来就被昨晚上酷刑瞎蒙了,看着薛祥要揍人,连忙解释道。

    “那你就拿这点东西就能看出来不行再去照磨所翻查入库文书。”

    “不必如此,我大哥是十一月八日生人。账目中,逢一逢八都是有问题的。”说话间,岳祺在随手在账目上一指,恰好指到一处抄没某家财物折银五万八千两,“此处绝对有问题,只是不知应该是多少。”

    薛祥仔细看了一眼,山西阳曲县王家通敌卖国,抄没其家,所得财物折银五万八千两。

    “这是运气,不用去照磨所了,就这处,咱们有人知道。”薛祥信誓旦旦的说,虽然阳曲的案子他没去,但是闲暇时那刘寺经常说来显摆。于是薛祥丢下岳祺不管,直接去了张轼值房。

    “今日把岳氏兄弟叫到一起吃饭,二人也该见面了。”张轼正与刘寺、孟尧二人沟通案情,“刘寺,待会儿去叮嘱一下岳祺,食无言寝无语,若是说一个字,就加一张纸

    。”

    “这个好,到时候我故意逗弄他。”刘寺一脸不正经的说。

    “大人,运气来了。”薛祥快步走进了值房,而后躬身而立。

    “岳祺那边有收获吗”

    “大人真乃神人也,正是岳祺那厮有了发现。”薛祥接着就把岳祺说的话都说给了几人听,而后就提到了阳曲县的案子。

    “这岳忠是过年烧错了香吗贪谁的钱不好敢在咱们查办的案子上捞油水。”刘寺可是深知阳曲案的内情,连西厂从抄没家产里拿了一万两也是经他的手办的,“王家抄没家产折银十余万两,咱们西厂拿了十分之一,当时咱们也跟山西那边说好了,最多也拿一万。这样应该入库八万多两,怎么到岳忠这里才五万八千两”

    “这钱不是要调到内库吗怎么走的脏罚库”张轼还记得结案后汪直专门交待了,此次抄得钱财都是入内库,给宪宗自己花用的,只是不知如何进了脏罚库。

    “这个就不清楚了,等会儿吃饭的时候问问岳忠也好。”

    如意楼,离西厂最近的一处高档酒楼,背后的东家也是西厂,平日里西厂公款吃喝都是来此解决。时近午时初刻,正是酒楼上人的时候,如意楼里不管大堂还是二楼雅间,都是高朋满座。

    “孟爷、薛爷,您二位怎么有空来小店坐坐”张轼一行刚进了如意楼,如意楼的掌柜便跑上前来招待,“小二,去把预备着的忠敬阁整理干净,一会儿几位爷就上去。”如意楼常年空置两处雅间,随时应对西厂内部官员吃喝玩乐。

    “这位爷眼生,孟爷、薛爷,劳您二位大驾,给小人引荐引荐”掌柜实际上见过张轼,不过直接叫出来不免突兀,于是腆着脸希望孟尧或是薛祥能介绍一下。

    “这是我家大人,往后见了叫张爷。”刘寺却迫不及待的介绍了,“还有,咱姓刘,也是西厂做事的,往后见了别忘了。”

    忠敬阁里,张轼等人坐下不久,小二便把各种山珍海味、时鲜果蔬摆满了一桌,自然是插队从别人点好的菜里抢来的。

    “张大人,卑职的事,还请您多费心了。”几天不见,这岳忠神色颇为凄苦,他晃悠悠站起身来,端着小酒盅恭敬的对着张轼敬酒,“卑职先干为敬,您随意。”岳忠一仰脖,杯中酒尽,或许是喝的湍急,喝罢了酒咳了几声。

    张轼也不说话,只是笑了一下,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酒桌座次是刻意安排的,岳家二兄弟正好坐了对桌,岳忠见张轼并未说话,脸面上也无喜色,心中不由惶急,他使劲儿对着自己弟弟挤眉弄眼,希望岳祺站起来说句话。可那岳祺早就被“食无言寝无语”了,他更怕那几张宣纸,于是低下头装作看不见,一言不发。

    “岳祺跟我们是老相识了,我们认识他比认识你早的多。”张轼把岳忠表情尽收眼底,“岳祺是个好朋友,帮了我们大忙,来咱们几个敬岳祺一杯。”张轼几个手下自然迎合,把酒添满了,都举杯争相跟岳祺碰杯。

    “兄为囚,弟为客,咬死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岳忠脸色很是难看,他心里恨恨的,只是表面上还必须装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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