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轻笑,看着王大人一脸诚挚的样子,点点头,道:

    “王卿说的没错,不过这农家的冻豆腐、粘豆包,又值几个银子呢?他徐永涵想贿赂朕,就用这农家的土东西?”

    话落,三个人全都懵了,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

    陈、曹二位大人全都瞅向姓王的。

    王大人也是一脸懵,难以置信的瞅着上方主位坐着的人,身子颓败的跪着说:

    “不是很珍贵的东西吗?京兆府因都没敢拿出来,还说……噗——”

    一口老血喷出,陈、曹二位大人心里都凉了。

    沾染御书房,这可是灭门大罪,这……这是要……

    门外的福海听到屋里的动静,急忙推门进来。

    当看到地上的血迹时,眉头紧锁,催人赶紧收拾。

    至于三位御史言官,谁也没理。

    皇上没让动,他们就谁也不敢动。

    一番忙活,御书房终于收拾干净。

    皇上起身下来,看着福海道:

    “传朕旨意,宣虎威将军夫人入宫问话。”

    “是。”福海行礼,转身出去。

    皇上大踏步出去,几个小公公来到跟前,两个架着王大人,其余两位,被人带着出去。

    没走远,就在不远处的偏殿。

    三个人被安置在偏殿暗房,能看到外面、听到外面,但是外面的人看不到这边。

    一炷香后,丁琬急匆匆进宫。

    站在偏殿门口,不安的再次问着:

    “福公公,圣上到底找臣妇啥事儿啊?”

    福海摇摇头,仍旧没有回答。

    丁琬只觉得头大。

    在家跟婆婆一起给孩子做鞋呢,突然传她进宫。

    还不让收拾,就简单换身衣服而已。

    时间紧,她也没法子,好在平日在家收拾的利索,不然这会儿还真难进宫。

    通禀之后获准进去,丁琬深吸口气,迈步进到殿内。

    跪下、行礼——

    “臣妇徐门丁氏,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就坐在桌前没动。

    他不说话,她也不敢起,就那么一直跪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丁琬膝盖都有些麻了,这才——

    “起来吧。”

    “谢皇上。”

    丁琬小心翼翼的起身,好在平日身体底子不错,换个人这么跪,都够呛。

    皇上见她还算得体,点点头,说:

    “不错!换一位夫人,都做不到如此,果然农家出身的,跪这么久都没事儿。”

    丁琬闻言,心里郁愤,但碍于身份,不好发作,只能微微福身,道:

    “多谢圣上夸赞。”

    皇上见状,颇有几分赞赏的道:

    “你就不问问,朕为何招你进宫?”

    丁琬低头,诚恳的说:

    “圣上招臣妇,自然是有事儿。臣妇听着就是,如果需要回禀,据实已告,不会隐瞒。”

    皇上见她这般态度,指着对面的位置,说:

    “坐吧。”

    “臣妇惶恐,臣妇不敢。”

    福海见状,搬了把凳子过来。

    丁琬冲他感激的点点头,规矩坐下。

    福海又端了一盏茶给她,照顾的还算不错。

    皇上清了下嗓子,看着丁琬道:

    “朕听闻你们将军府,最近再买棉花、不了、麻线等物,而且数目不少,府上下人要做东西吗?”

    丁琬欲起身回答,被皇上摆摆手,制止了。

    “坐着说就好,偏殿没那么大规矩。”

    丁琬再次点头,恭敬的说:

    “回皇上,臣妇家里的确备了这些东西,是要做些棉鞋。”

    “做那么多棉鞋?你府上没有那么多人吧。”

    丁琬稍一琢磨,便知道个中原尾。

    应该是某个嚼舌根的进宫,说些了不该说的话。

    丁琬轻笑,深吸口气,道:

    “皇上明鉴,臣妇府上的确没有那么多的人,臣妇府上做的,也不是府里人穿的,尺码太小。”

    尺码?

    皇上喝茶的间隙,瞅了一眼暗房的方向,微眯着眼睛。

    都不是傻子,人家一句“尺码太小”,就猜到是给谁的了。

    丁琬不卑不亢,继续又道:

    “那日夫君回府,说北境送来了三十多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武学堂训练艰苦,鞋子是最费的。臣妇跟婆母出身辽东,于北境也不算太远,说起来,算这些孩子的半个老乡。”

    “他们辗转来到京城,臣妇跟婆母听了,都很心疼,就想着为他们做些什么。女人都是小家子气,所以臣妇跟婆母决定做些棉鞋,让孩子们抵御寒冷,努力训练。可是臣妇做的不对?还请圣上开释。”

    说着,跪在地上,再次行礼。

    “你起来,说了不用跪!”

    “多谢圣上。”丁琬起身,重新坐下,面露惶恐之色。

    皇上打量着她,轻笑着道:

    “你跟朕说说,你给那些孩子做鞋,可有什么不对吗?”

    “这……”丁琬语塞,不知该怎么说。

    若此刻她敢大着胆子看皇上表情,或许还能说些实话。

    但她根本不敢正眼瞧,就更别说讲实话了,讲话能讲的利索,都算她有魄力。

    前世,她见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没啥交情。

    “朕问你话呢,说啊。”

    丁琬再次起身,跪在地上,道:

    “臣妇有罪。”

    “何罪之有?”

    “臣妇不该自作主张,给那些孩子做棉鞋,臣妇……臣妇……”

    “说啊。”

    丁琬咬牙,委屈的长舒口气,抬头看着皇上,双眸氤氲的道:

    “皇上明鉴,那做棉鞋的物件,都是将军府自己掏钱买的。记录在册,一分一厘,分毫不差。臣妇实在不明白,臣妇哪里错了。”

    “是啊,朕也不明白,你哪里错了?”

    “我……”丁琬一口气没上来,哽在胸腔,有些恼火。

    这就是皇上,换个人,哪怕是太子,她也敢去找夜莺说道说道。

    可偏偏这位祖宗,她没那个胆子。

    跪在那里,耷拉着脑袋,赌气囔腮的说:

    “臣妇不觉有错。鞋袼褙、鞋底,都是婆母自己纳的,跟布行换小尺码,也是人家自愿,没有逼迫。至于其他的东西,都是府里婆子还有臣妇、婆母,我们自己做的,不偷不抢,不吭不骗,没错。”

    皇上“呵呵……”轻笑,继续又道:

    “好,这事儿暂且不提,朕再问你,你是不是给萧逸帆、京兆尹,还有……这些人家,你都送东西了?”

    “送了。”丁琬直言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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