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丁家出来的丁琬,一时间情绪有些低落。

    她明白爷爷、奶奶怨她,也清楚两位老人的闷气。

    可当时那个情况,她能信任的只有二叔,难道不让二叔去吗

    看了看村里,又看了看村外。

    脑子里又回荡着鹰首的那席话。

    什么“熬过了这次,他们一家都发达”,她不想发达,她只想平平安安。

    车轱辘的东西,转来转去。

    最后丁琬实在扛不住,鬼使神差的往村头走。

    “娘,你干啥去”

    徐致远的声音传来,让丁琬回过了神。

    转过身,淡淡的上扬嘴角,道:

    “没干啥,就想去官道上看看。”

    徐致远大踏步来到跟前,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的衣袖。

    “有啥可看的怪冷的天儿,咱回家。”

    “我”

    “娘,你可好久没陪儿子练字了。这些天学堂休息,儿子练字有心德,帮忙看看”

    丁琬见他如此热情的邀请,心知是不想让她去官道。

    具体什么情况,现在她不知道,可让她此刻回家,她也

    “娘,跟我回去吧。奶也很担心你。”

    徐致远再次开口,让丁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无奈,只能点点头,跟着回家。

    耿氏从厨房出来,看着儿媳落寞的回来,道:

    “我给你煮了姜丝鸡蛋,搁了些红糖,趁热喝。”

    丁琬闻言,深吸口气,说:

    “谢谢娘。”

    是了,她快来小日子了。

    每次来之前,耿氏都会给她煮这个,每月都是。

    回到正房,耿氏一边催促着她吃,一边说:

    “你也别太着急。这事儿都肯定得有说法,不能一直这样。估计是雪大,很多消息过不来,官道也不好走。”

    言外之意,丁文海他们回不来,也不是没有原因,让她放宽心。

    丁琬喝了口热乎乎的糖水,没有吱声。

    徐致远把自己的纸笔拿过来,真的就在桌上写字。

    自从那日他被耿氏吓到了之后,收敛许多。

    今日如果不是暴民太多,他不可能出手。

    对付耍横的村民,他还是不畏惧的。

    丁琬把姜丝鸡蛋吃掉后,看着耿氏,说:

    “娘,到了月底如果还没有消息,我就跟二婶一起出去找了。”

    “我也要去。娘,我陪你一起去。”徐致远没有抬头,直接开口。

    丁琬都没看婆婆,轻弹徐致远额头,道:

    “你留在家,照顾奶奶,还有你太姥姥、太姥爷那边。我跟你二舅姥姥走,她有高手保护。”

    “那我也去,我就去”徐致远放下毛笔,坚定的道。

    耿氏瞅着孙子,又看了看儿媳,苦笑着道: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俩谁都不去。可琬儿你也没错,如果到了月底还没消息,是该过去。就带着他吧。”

    “娘啊”

    “带吧。”耿氏颔首,靠着火墙幽幽的说,“你不带他,他也得想办法跟你去。你当他还是小时候呢说不让去就乖乖听话。”

    徐致远耸耸肩,给了丁琬一个“我就如此”的表情。

    耿氏瞅着,无语的又道:

    “现在想想,艺高人胆大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瞅瞅咱们家的这个,给他个二踢脚,都能窜天上去。”

    “奶,我哪有那么厉害。”徐致远忙不迭摇头。

    丁琬好笑的清了下嗓子,说:

    “再等等,反正离月底还些日子,不着急的。”

    “是啊,到底啥样,总得给个说法,不管啥前儿。”耿氏附和。

    徐致远瞅着自己写的那几个字,团了起来,不好拿给丁琬。

    心不静,写的字也就不顺,怎么好献丑

    土庄子经历一次暴民后,周围的几个村落,陆陆续续都有了这个情况。

    到最后,县衙不得不出动衙役,在官道巡查。

    这一巡查不要紧,每天都有板车往县衙义庄拉尸体。

    这下不用去官道看了,在自家村头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丁琬心里害怕,更多的是担心。

    这么多的尸体拉走,那没有音信的人呢

    他们又在何方

    丁琬知道,她不能再等,至少她现在等不了。

    匆匆回到酒坊,跟丁翠兰交代些事情,便让赵岩赶车打算去县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去县里能找谁,反正在家呆着跟出去,肯定还是后者能让她舒服一些。

    丁翠兰急匆匆追出来,拽着她,道:

    “我不可能让你走。”

    丁琬还算平静,笑眯眯的瞅着她,说:

    “小姑,我得去县里问问情况。总不好这粮食借出去了,都多久了,咋还石沉大海”

    丁翠兰仍旧不依,把赵岩支走后,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啥去。你去县里能找谁你肯定到县里就往南走,去蛟阳县。我告诉你,现在雪大,官道封没封不清楚,但这么多的暴民,你小心人家把你生吞活剥烤了吃。”

    丁琬无语的摇摇头,说:

    “哪有那么惊悚,你别老吓唬人。”

    “我这是吓唬你吗我这是提醒你”丁翠兰强调。

    声音有些大,惊动了库房忙碌的人。

    拽着她往外走,出了酒坊后,说:

    “算我求你,你可别闹了。前些日子二嫂又哭又闹还嚷嚷着要走,你咋劝的你这要是前脚走,她后脚就得跟上去。到时候二哥、大哥回来,我哪儿给他们人”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那天回家,你爷、你奶怨你,我都清楚。可这事后他们自己也说,根本怪不得你。如果换做他们,也会让二哥去问问。再说了,丁槐、丁珏可都会功夫,二哥肯定没事儿。”

    “既然没事儿,二叔咋还不回来”

    丁翠兰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

    丁琬见状叹口气,摇摇头,说:

    “小姑,你安慰我、让我宽心的好意,我领了。你让我出去,我真的挺不住了。”

    “那你婆婆呢这个酒坊呢你刚才交代的话,明显是再给自己交代后事呢。”丁翠兰提醒。

    说啥都不能放她出去,否则出啥事儿,谁也不清楚。

    “你别忘了,你姥姥那边,也在水深火热呢。今年蝗灾,他们的果木全都没了,一年的指望啊。你不给粮食了”

    “他们粮食够吃”

    “够吃你就不管了”丁翠兰挑眉。

    大有一副“你敢说不管,你就不孝”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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