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的源头,就来自于那座雕像,它的手贴只是单纯贴在封允弃的背后,就居然让他丝毫动弹不得,任由其随意宰割。
封允弃已经是天下之中罕见的高手,但是对于这最后的雕塑,它才是支配一切的天!
“万法皆未、行出法随,此当是释尊之巅峰。”望着这震撼的一幕,言归不由得喃喃自语。
对于他来说,这种事情,仍旧是太过于罕见了。
可是他这番话,杨麟不在意、程末也不在意。
二人见事不妙,先后向着天梯尽头冲去,想要阻止那雕塑的所作所为。
雕像脖子上一长串的内色念珠,陡然蒸腾起阴沉的烟雾,将下方天梯的台阶尽数遮蔽了起来,似不允许他人继续向前。雕塑神圣的光芒中却被这诡异的氛围笼罩,罪与愿皆集中在这一处上,彼此交相辉映。
杨麟望着封允弃的生机被源源不断地抽走,睚眦欲裂,飞腾过去,就要强行冲破这黑障的阻碍。
天梯之上,陡然间爆发出强烈的波动,是不断地在抗拒着他,最后居然直接将他震落下天梯,再也不见踪影。
释宗的秘境,所要遵守的,自然是释宗的法则,否则统统不会被容许留下。连之前合众多灵兽巨力的搏夷都被排挤出了这里,仅仅只有一人的杨麟,又能再做什么。
连同程末在内也一起受到了排斥,程度却要比杨麟小许多,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体被愿力洗礼过的缘故。
可是即便如此,单纯待在这天梯之上,他依旧是寸步难行,黑雾的范围逐渐包裹住了他,恍惚当中,在黑色的背后,似乎有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一齐睁开在凝视着他。
“所谓传承的真相最后不过如此吗?”程末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在心中不断冷笑。“利用众生的贪婪,创造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将他们引诱过来,再作为猎物收割,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这难道也是释宗的道理吗?”
他在心中说的这番话,按理来说不会有人听到。
但是却引发了一个连锁反应。
在他身上的一件东西,突然绽放出明耀的光辉,刺穿了黑雾的厚重,照亮了脚下的阶梯。
程末一惊,匆忙将它拿出,见到还是一开始得到的那个雕塑,在此刻重新发起光来。
正是因为它,程末才一路追寻着释宗的踪迹,最后来到了这里。起先它为了吸收愿力,也曾有过类似的声势,而这一次,却又截然不同。
雾霭的朦胧光华,缓慢注入到它的内部,像是一个空瓶子被灌满充盈。
而这一次,光华的源头,却不是外界的愿力,而是——程末的心。
“是我自己的愿力?”程末了然。
言归道:“因心生愿,以愿成法,释宗修行的根本不就是源自于内心吗?如果你的内心之中也诞生了强大的愿景,它自然也会呼应于你。”
其中种种奥妙,非一时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
程末只看到因为他自身的愿力,手中的雕像,穿过黑雾,照射出一条完整的道路,扶摇而上,一直引导他到达天梯的顶点,是在那一轮夕阳的下方。
只不过在尽头等着他的,并不是所谓的神灵,而只有奄奄一息的封允弃,以及神秘莫测的最后雕塑。
程末当即抓住机会,飞身跃上,跨过了最后一节台阶,冲到了封允弃面前。
他一把拉住了对方的领子,试图将他拉离开这个地方,至少能就回来他的命。
封允弃已经神志不清,仍然保持着模糊的感觉,他勉强睁开双眼,看到了程末的轮廓,也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于是,封允弃也对着程末,伸出了自己的手试图和他拉在一起。
而当双手触及的一刻,程末察觉到封允弃全身一震,紧跟着握着的那只手上,连最后的劲力也全部消失。
在封允弃的心口前,一道利刃从背后刺穿了他整个胸膛,将他最后的生机也彻底摧毁。与丹然死前的景象,如出一辙。
而且那把利刃,也正是程末丢失了许久的降魔杵。此刻被握在封允弃身后一个黑衣人手中,像是收割亡灵的死神。
“居然会这样!”言归大吃一惊。
程末不言,三尺剑脱鞘而出,目标直指那个黑衣人的方向。锐利的剑锋上,奔涌着震骇的雷霆。
黑衣人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平静后退一步,露出了在深厚的那座雕塑。
雕塑低垂的眼角,望向了程末的方向,雕刻的双眼,猛然大张起来,射出了一道夺目的强光。
程末只觉得心口发闷,就像凭空被人打了一拳,身不由己地向后跌去。
天台的边缘,毫无遮拦与防护,紧跟着就是万丈深渊,即将要从此滑落。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手臂忽然伸出,死死地抓住了坠落的程末。
程末向上看了一眼,认出了对方。“白丛柯?”
这个神秘的玄师,果然也进入到了这里,并且在最后关键时刻出现在这里。
程末眉头紧皱,白丛柯则试图将他拉上来。
身后却再一次传来更大的力量,要把他们二人一起推下去。
白丛柯吃了一惊,猝然发力,将程末整个人直接甩了上来,他自己却立足不稳,被外力一推,朝着悬崖下跌落。
身在半空中,程末身不由己,还看到白丛柯从自己胳膊上摘下一个东西,分离抛给了他。程末飞快接住,发现是白丛柯收集的那许多菩提子,少说也有五百个之多。
之后,白丛柯无声地坠下,逐渐难觅踪影。
言归道:“他是觉得这也可以帮助你,才都留给你了吧。可惜啊,这东西现在却没什么用了,否则封允弃也不会因此而丧命。”
“但至少他把我拉了上来,不能连这点努力也彻底白费。”程末说完之后,再度向着天台的中央,那黑衣人和雕塑的所在疾驰而去。
“轰隆隆!”地面颤动,天梯也开始断绝,一级一级的台阶,凌乱地向下崩塌,从此之后,再没人可以登顶这里,此处完全变成了与世隔绝的存在。
而仅仅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封允弃的身体,被震颤逐渐推到了天台的边缘,雕塑和黑衣人所站立的中央,则开始默默隆起,最终彻底悬空,朝着更高的地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