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证黛西娅的安全,赵维甚于让马小乙带着她提前出城,随后与赵维汇合。
马二爷还不干,“你们劫牢干大事儿,凭啥让我先走啊”
结果,赵维撇了一眼马二爷的腿,“就你,深一脚浅一脚的,还不够添乱的”
好吧,马二爷自卑了,把砍伤他的那几个贼人在心里又骂了一遍。
这些天,马二爷都不知道背地里骂过多少回了,崖山走一遭都没这么惨过。
“特么别让二爷再遇见”
......
赵维正沉浸在喜得贵子的喜悦之中,却是下人来报,阿丹大监来了。
赵维高兴,“请进来。”
结果,阿丹还没开口说什么事儿,赵维直接把半箱子的金饼子塞他怀里,“赏你了”
弄的阿丹哭笑不得,“侯爷这是...愈发大方了。”
赵维:“高兴”
阿丹则道:“高兴那正好,随奴婢去见陛下吧”
“啊”赵维怔住,“见陛下”
“对呀,陛下有旨,传叠山先生与宁国侯觐见。”
“......”
赵维心说,老爷子见他干什么上次打过板子之后,可是再没想起过他来。
然而,阿丹已经来传话,却是不见不行。
那边叫上谢叠山,二人着官服出府。
一路上,赵维都有些忐忑。
说心里话,他不愿意再见忽必烈。
那老头挺惯着着他的,办事也利索,是个好皇帝。
可奈何立场不同,注定是要成为敌手。
赵维的逻辑就是,既然要成为敌人,那就少见,少联络感情。万一将来你死我活的时候,容易手软。
到了大宁宫,还是那间御书房,还是那个穿着交领左衽袍子的老爷子,还是...那本春秋注释。
“来了啊”
不等赵维上礼,忽必烈先开了口,让阿丹给叠山先生看座。
赵维也想跟着坐下,结果忽必烈来了一句,“你站着吧”
“哦。”赵维一搭脑袋,站那不动了。
“哼”忽必烈冷笑一声,撇了眼赵维,“上次打的重了怎么一直不来了之前不是挺愿意往朕这跑的吗”
赵维撇着嘴,“哪是打重了那是打伤心了,好几天都没起来床。”
“还好意思说”忽必烈揶揄,“在东瀛就胡作非为,回来就和恩阳侯当街殴斗,朕就该砍了你”
“行行行。”赵维抽抽着鼻子,“你都对,行了吧”
“那你知道朕为什么没砍了你吗”
“为啥”
忽必烈沉吟了一会儿,“因为不管怎么说,你都没做出过格的事”
赵维:“啥叫过格”
忽必烈:“扰乱军机算过格,为了某些目的倒帮东瀛也算过格。”
赵维心头一颤,这老爷子几个意思
讪笑掩饰,“那肯定不能,咱能帮外人呢”
“外人”忽必烈笑了,“那你的意思,朕是自己人”
“不是吗”赵维愣愣道,“咱可是大元朝的宁国侯”
“是啊”忽必烈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是大元的宁国侯啊”
今天的忽必烈有点怪,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便沉默了好久,眼睛一直盯着那本春秋。
突然又发问,“赵维。”
“臣在呢。”
“朕问你一句话。”
“老爷子您说。”
“如果朕不是蒙人,你也非汉人,你我不是君臣之谊,你还会乖张的不跪朕,也不叫朕陛下的,还叫老爷子吗”
赵维愣了愣,严肃起来。
“您这是...让我说实话吗”
“当然说实话。”
“说错了...不砍脑袋”
“不砍吧......”
“那我可说了哈”
“有屁快放”忽必烈又被他弄的没了耐心。
“其实吧......”赵维咧着嘴,“就算你是蒙古人,我是汉人,咱们是君臣之谊,我也是真心叫您一声老爷子。”
“哦”忽必烈笑了,却有几分开怀,“为什么”
赵维:“一来咱叫惯了。在大宋的时候,咱也是管太皇太后叫婶娘,管太后叫嫂子。
我觉得,那些君啊臣的,装装样子也就算了,要是回到屋里还那么生分,还特么谈什么忠不忠心的,都是骗鬼的。
管您叫老爷子,也是觉得你可能缺这口儿,因为你家里没有我这么个浑人。”
“哈哈哈哈”忽必烈被赵维彻底逗笑了,“朕家里,确实没有你这么混蛋的”
“这二来嘛”赵维继续说。
“要是真没把什么蒙人、汉人分开算过,现在是一国,有些隔阂却都不是问题。
说不定过个八百一千年的,元没了,宋也没了,咱还是在一个国里讨生活。
东瀛到底是外人,我顶破大天在里面讨点好处,帮着外人弄自己人的事儿,咱不干。”
“好一个自己人”忽必烈意味深长地看着赵维。
“比那些表面忠义,背地里却为了蝇头小利就可至社稷于不顾的假忠假义,强上百倍。没想到啊,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嘿嘿”赵维陪笑,“实话,都是实话。”
忽必烈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赵维这个小子,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说真话和说假话的时候,表情是有区别的,忽必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好吧”
忽必烈放下书册,站了起来,竟走出龙座,来到赵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然后...给朕滚吧”
把赵维弄的一愣,看着忽必烈,收起戏谑神情,深深的上了一个大礼,然后大步出殿。
他就说最好不见吧这老爷子人格魅力暴表,赵维都有点不忍心了。
送走赵维,忽必烈才转向谢叠山,缓和了语气。
“先生上了年纪,冬猎就不让先生随驾了。”
谢叠山颔首致谢,“多谢陛下还念着”
“嗯。”忽必烈应了声,“先生再给朕讲一段经吧后天出了京,却是要很久才能再听先生讲学了。”
“好。”叠山先生自无不可。
其实,若忽必烈是个汉人,他必定会效死力辅佐。
可是有些事,就是这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