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文学入侵 >第491章 第 47 章
    “救济金没了,食品券的申请网站也停止了。”台后的工作人员在防弹玻璃说。

    “没了是什么意思?我明天再来?”

    “不,没了的意思是,这笔特殊救济金的补助政府暂停发放,什么时候重新开始要等待政府通知。”工作人员开始收拾自己的小包。

    黑人妇女急了,哀求:“不,不!您行行好,先发了我的,我家里还有三四个孩子等着面包吃!”

    她身后排得很长的队伍也骚乱起来。

    荷枪实弹的警察立刻上前,虎视眈眈地盯着领救济金的人们。

    美国很多公务员是内部推荐入职的。

    负责这个时段这个区域救济金发放的工作人员是个容貌甜美、金发碧眼雪肤,打扮时髦的年青小姐,听闻此言登时面露同情。

    不过,她急着下班去约会,拎起小包走过警察的枪支,只对被枪支指着的黑人妇女留下了下班前的最后一句话,饱含善意:“上帝啊,那你快回家去吧,让孩子们别挑食。没有面包可以吃炸鸡啊。”

    大门关上了。

    天色已昏黄,但人群久久不愿离去,年轻人冲上去奋力敲打着大门,但最终在机关/枪的瞄准下,不甘地散去。

    黑人妇女贝蒂,读到初中就辍学了,今年二十六岁,已经有了四个孩子。

    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这条大街,徘徊却不敢回家——一回家,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就会围上来:妈妈,妈妈,我饿。

    没有救助金,也领不到食品券。

    连什么公益组织也都看不见了。毕竟,大部分公益组织也弹尽粮绝了,他们的食物在一大早就会全部被排队的穷人领光。

    顾目四望,但甚至街边的每一个垃圾桶里能捡的菜叶、吃了一半的食物,都已经被成群结队的流浪汉给翻检一空。

    指定超市前排了很长的队伍,这些是已经领到了救助金和食品券的人群。

    每一个买到、领导食物的人都十分警惕,三三两两地,提着食物立刻窜上车,或者跟同伴飞快地跑走。他们这么警惕,是因为周边有许多双艳羡至极的眼睛盯着他们怀里的食物。

    贝蒂就像一只捕不到食物的瘦鸟,简直无法回去面对幼鸟张开的小口和黑豆豆的眼睛。

    微薄的福利金已经停发。

    而工作。现在失业的人这么多,就算是再简单的工作,哪里轮得到她?

    但她不敢离开“家”太久,慢慢地走回了“家”。

    说是家,其实不过是流浪汉遍布的街边的一顶简陋的帐篷。他们的房子早就被银行没收了,又租不起最便宜的房子、汽车,只能跟美国街头愈来愈多的流浪汉一样,一顶帐篷遮风避雨。

    一回“家”,三个孩子站在帐篷口,眼巴巴地望着她。

    他们全家已经整整七天只吃了七顿。

    十二岁的大女儿和十岁的小儿子在公立小学。至今没有辍学的原因是学校每天都有一顿免费发放的午餐,她们这些天活下来的家每天能吃到的这顿饭,就是大女儿、小儿子省下来带出来的。

    处于生长期的俩孩子天天吃不饱,饿得上课都没有力气,两眼发绿。

    还有没到上学年级的五岁的小儿子、三岁的小女儿,更是只出不进。

    最小的女孩才三岁,年纪幼小,身体虚弱。即使哥哥姐姐和妈妈尽量把食物让给了她,她仍然饿得起不来身。

    孩子们看到妈妈两手空空的回来,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贝蒂心里痛得已经麻木了。

    又看到大女儿、大儿子的额头上、脸上、身上都有伤痕。

    生活在街头,难免会由争抢、斗殴的事,孩子们从小打架习惯了,母亲也不会因此大惊小怪。

    只是这一次大女儿鼻青脸肿得格外厉害、大儿子一瘸一拐。如果落下残疾,那对她们一家来说是雪上加霜。

    “你们这是怎么了?”贝蒂问。

    大女儿低下头,大儿子抹了抹眼睛,都没说话。

    五岁的小儿子说:“妈妈,你不在时,有大人抢我们的东西。他把哥哥的饭盒、小妹的鞋子抢走了。”

    两个大孩子的饭盒是他们少有的财物之一。他们就是靠着饭盒把学校里的免费午餐带回来。

    小女儿的鞋子更是只有一双。

    三个孩子跟来袭击的流浪汉拼了命,也没能阻止他抢走了饭盒和鞋子。

    露宿街头者往往无力应对一切侵害的。

    即使是流浪小孩最不值钱的鞋子、饭盒,也会有人去抢。

    而流浪汉聚集的地方,精神有问题的、瘾/君子,又更是扎堆。这些成年人只要一发狂,弱小的孩子们根本无力抵抗,有些挨打,有些被抢走财物,更严重的也有。

    而市里的警察对流浪者的报警会直接选择视而不见。

    这也是黄昏后贝蒂根本不敢在外久待,一无所得也匆匆赶回来的原因。

    小女儿躺在帐篷里,她本来就起不来,又受了惊吓,身上还有一两个脚印,显然被抢劫者在匆忙中踩了几脚。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嘴唇都是发紫的。

    贝蒂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摇了摇,小姑娘吃力地睁开眼,看到了母亲,她声音微弱地说:“妈妈,疼、饿......”

    小身子上,手臂和躯体都瘦得厉害,几乎看不见肉。声音这样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贝蒂的眼泪一下子就喷了出来,滴在了小女孩的面容上,连声应道:“好!好!好!妈妈这就给你去找药,找吃的。”

    她放下小女儿,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冲出了帐篷。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亮起来,三个孩子都怯怯地站在一边。

    望着泪流满面的母亲,望着一动不动的妹妹,大孩子们似乎明白了什么,无言地垂下头。小儿子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姐姐们不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泪流满面,他饿得也没有力气说话,肚子咕咕直叫。

    街边都是卷着铺盖或者搭帐篷的流浪者,一个离得近的白种女人从自己的铺盖里爬出来,摇摇晃晃地走到贝蒂一家的帐篷边,撩开帐篷往里面看了一眼,咯咯笑着说:“活不了。活不了啦!”

    她眼睛深深凹陷进面容,肌肤破败、神色却不正常地亢奋着、头发蓬乱似稻草,身上只穿了一条背心和短裤,手臂和大腿上全是针孔,手里还拿着一个没用完的针头,身上有一股怪味,明显是个刚刚满足了一把的女瘾/君子。

    笑着笑着,白种女人又举起针头,声音含混,神态飘忽得像做梦,对贝蒂说:“去......去上帝那......我帮她......很舒服......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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