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罗·赫斯特醒的时候,感觉到了非常充盈的满足感。

    他的精神还十分懒散,下意识收紧手臂将怀中的人更为贴近地环抱住,侧过身缓慢地摩挲着她光滑的微带着薄汗的脊背。

    大概是因为在黄昏入睡的缘故,他对时间的判别有微妙的错乱感。

    卧房中十分昏暗,厚重的古典装饰略带一丝压抑,感官的清晰程度却随之被无限放大,他能嗅到妻子身上不同于香调的任何气息,他的思维甚至都好像能够具现化,将怀中的人每一寸线条都勾勒得清清楚楚。

    他的意识浑浊,脑海模糊,就好像四肢敞开漂浮在河流之上,漆黑的河水带着异常柔韧的浮力,托着小舟前行,温和的波浪似乎又积蓄着异常可怕的能量,随时都会打翻他,将他沉溺于深深的涌动的暗流。

    他放空思维,享受了片刻这久违的宁静。

    睡意消散干净,他才侧过头,慢慢地亲吻他妻子的头发、脸蛋、嘴唇。

    她还没醒,一开始本能地侧过脑袋想避开,继续自己的安眠,后来发现避不过去,索性伸出手臂缠绕住他的颈项。

    轻哼的声音绵软而甜蜜,带着睡意惺忪的茫然。

    “亲爱的,早安。”

    看,对时间感觉错误的并不止是他。

    ——最后坐到桌前,与妻子共进预定的晚餐时已经将近十点。

    黑褐色头发的女人托着下巴看着他,雪白的肌肤比轻雪更细腻,祖母绿色的眼瞳有太过美丽的光色,以至于任何时候的注视都恍若深情的凝望。

    为了搭配头顶上的蔷薇王冠,她穿了一条白色的晚礼裙,深v的开叉只堪堪将丰满的□□收拢,点缀着玫瑰的轻纱腰带更是将纤腰系得不及盈盈一握。

    那在灯光下璀璨夺目的王冠竟只能成为她微不足道的点缀,因为她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是人力所无法企及的造物的杰作。

    天赐的美貌带着叫人无法拒绝的魔性魅力,却偏偏有着最天真最纯净的神色。

    那专注又充满了好奇与期待的眼神能够将任何人都拖入**的谷底。

    赫斯特先生顶着这样的注视,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食物,拿起酒杯喝了口红酒,顺手解下餐巾擦了擦嘴巴,脚尖拄地移开一些椅子,然后才张开手臂。

    他的妻子从善如流地扑入他的怀抱,坐在他的腿上,仰起头来求吻。

    他们在桌前又交换了一个绵长深入的吻,直到彼此的呼吸都点燃了炽热的温度才停止。

    她抱着他的脑袋,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晃动着自己的小腿,手指调皮地扯动他的领结:“亲爱的,萨曼莎邀请我去玩。”

    “卡克顿的春猎又开始了?”

    她点点头,眼睛里像是撒落了星辰的碎屑,熠熠发光:“你要陪我吗?”

    他轻柔地亲吻她的脸颊与细颈,思维却无比冷静:“菲尼会陪着你。”

    “好的。”她停顿了一会儿,才接受丈夫不陪伴自己的事实,慢吞吞点了点头。

    即使无时无刻不想与她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渴望沉醉在意乱情迷之中,但赫斯特却清醒地知晓自己能拥有她的依仗是什么,因此他绝不会放松懈怠。

    结束了晚餐,颠倒作息的两个人也不会觉得夜晚难熬,赫斯特先生去继续白日未完成的工作,他的妻子迈着轻巧的步子去欣赏丈夫带回的另一个礼物。

    比起她头顶上富含历史价值与珠宝保值度的珍贵王冠,这幅画作,与其说古董不如归类为艺术品,因为作者并不十分出名,不属世界一流,存世的画作也未得到什么震撼的价格,顶多是这幅画的配色与技法的少见叫人眼前一亮而已。

    但赫斯特先生显然无比清楚妻子的喜好,她的审美一定程度上也成为了他的审美,因此他在见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会喜欢。

    现在这幅以黄昏山林为主题的画作已经被架起来,模拟自然的灯光照着它,叫她可以立在展示架前,静静地欣赏。

    凯文·加德纳穿戴齐全,匆匆抵达红鸢尾庄园。

    虽然被从睡梦中叫醒,但他现在不存留丝毫倦意,只有近乎亢奋的精神意识。

    他无数次在夜色中穿梭过这座典雅奢华的庄园,以玫瑰作为主调的香气充盈着灯光璀璨的每一个走廊,一切都熟悉得像是刻进了他的骨骼,但他依然会为每一次机会感到激动,自己脚下发出的每一声步履都像是直接敲击在他的心脏上,叫他的心弦都随之颤动。

    他彬彬有礼地向庄园的女管家问好,便轻车熟路沿着楼梯厅上去,在某一扇门前停下脚步,门口侍立的女仆低头向他示意:“夜安,加德纳先生,女主人在等待着您。”

    加德纳没有理会她,他所有的注意被旁边的男人夺去。

    身穿黑色安保制服的男人就像是夜色中刺出的刀刃,有着雪亮又森锐的光色,他面无表情,坚实冷漠,屹立于此的姿态就像恶龙守着自己的宝藏。

    加德纳淡淡道:“夜安,菲尼克斯先生。”

    对方发出一声不客气的嗤笑,没有说话。

    女仆已经回身推开门,加德纳收回视线,站定吸气,先整理了一下衣装与手套,这才抬脚走进去。

    他的雇主正立在房间中央,头戴王冠,身穿礼服,就像是从古老的画作上走下的魅影。

    美丽在她身上总是具现出一种可以被触摸的形态。

    白天的时候,她是一切生机的光源,她的明媚与鲜活饱含着让周身所有事物都变得温柔的生命力。

    而入夜之后,她的身上又转换成一种凝滞又阴晦的感觉,就像是邈远的深海,又像是幽晦的漆夜,光路经她身侧都要微微停顿,但她本身就像是能吸收一切光亮一样,在璀璨之中更呈现一种说不出的魔魅。

    就像魔女,就像海妖,像人类所无法抵挡的一切诱惑本身。

    他见过一切稀世的珍藏,却没有哪怕一个宝物能与她媲美。

    “夫人。”

    加德纳迫不及待想要亲吻她的手背,见她指间握着放大镜,并未探手过来的意思,不免有些失望。

    “凯文,”她的嗓音像是含着蜜,低低软软,因为充满兴味而如同跳跃的音符,转过身望过来,“来看看这幅画。”

    因为肤色太过白皙,修长的脖颈与饱满的胸脯裸-露的皮肤又太多,任何一点痕迹都显得无比鲜明。

    他的眼睛本能地停驻在那些仿若玫瑰印记的吻痕之上,又像被针刺一般迅速移开视线。

    莫名的战栗叫他浑身紧绷,几乎要用尽意志力才能够集中思维,凝注到旁边的画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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