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尔很少主动表现想法,不代表她胸中没有丘壑。

    那个不知名的异族指挥出现后,很多种阴谋的可能就已经浮出水面,她也同样想到姐姐的死指向的是什么辉煌大联盟本就是蕾拉驻守与敌对的对象,异族原就比谁都想要覆灭白狮与其统帅啊

    但不管蕾拉的死是与辉煌大联盟有关,还是有中央星域亦或她们生身之母的关系,谁都难逃其咎,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急,不急,幕后黑手迟早会暴露出更多,她现在还很弱小,她需要积攒实力,所以不急,迟早有一日,她能让所有的罪魁祸首都付出代价。

    阿黛尔压抑下心头的情绪,这些怨愤与阴霾激起的痛楚并未有她精神海的病态来得厉害,因此也未引起他者的注意。

    她听阿诺德说道“那个家伙是万族议会的一员,身份不低,也是万族议会在前线的唯一领导人,统御联盟中议会那一系所有的势力,他的名字稍微有点复杂,听了很多遍都没记住,反正我们给他取的代号,是无命。”

    名字多半有寄寓,代号也是某种希冀,叫一个人“无命”,不是说他真的没有生命,而是希望他死、彻彻底底的失去生命

    阿诺德神情复杂“杀不死的无命,他有太多条命了。他的本体应当还在阵线之外,溜进来的最多只是个化身。化身需要载体才能行动,他把人类当成是衣服穿在化身之上驱使,同时也会获得载体的所有记忆、能力。杀死他的化身能够重创他的本体,但这并不容易做到,因为他随时都可以污染他人,转换载体。”

    污染

    这就是他行动的方式

    听到这个词汇的林陌与阿黛尔都在沉思,相对于前者的心惊,阿黛尔由于亲身与他战斗过,更清楚这到底是怎样一种形式。

    她想了想说道“所以,很难捕获他,只能想办法杀掉他”

    其余两个人闻言都是一愣。

    一般人只会头疼这家伙有多么难杀,而她的第一反应竟然在怎么捕获他吗

    不不不,一般人只会感慨他的难缠,抗拒他的可怕

    林陌跟阿诺德看向她的视线都有些奇怪。

    这孩子的思维路数真的与众不同。

    不愧是蕾拉的血亲

    阿黛尔意识到他们的眼神有些微妙的不对,马上调整表情与心态,对她来说适当的伪装是必要的,她不想要成为他人眼中的“异类”,过分特殊不是好事,特别是她清晰地知晓自己有多特殊的情况下。

    她慢吞吞把手中的食物放下来,从神色看来,不必伪装已经够虚弱了,顶多是乖巧安静的神情叫那虚弱看上去更为可怜。

    “我之间看到无命了应该算是看到吧精神力触碰到了。”

    她在“看”字上加了重音“当时他附体的那副女性躯壳就快四分五裂了,裂隙里面透出很多实质化的光线,应该就是化身”

    “我觉得,”她犹豫着说道,“那好像并非某种虚幻的事物所谓的化身,应该也是某种现实存在的物质。”

    “既然是物质,还是能够想办法摧毁的吧”

    阿诺德正对着她认真求解的眼神,后背莫名其妙渗出汗来。

    他赶过来见阿黛尔,更多的也就是当面了解她的病情,他知道她现在很虚弱,在她的身体状况得到完全的控制前,并不想让她多费精神,但话题忽然走到了这里,他一时竟也没办法控而且,说真的,这问题他还真答不出来,且只要想她有可能露出失望表情他就心虚得不得了。

    “不知道,”他干笑说,“我们其实不知道他究竟是何种生命形式的存在,因为从来没有抓住过,也解析不出他的实质每一次,都是蕾拉大人与卡尔洛西那种级别的强者,找到他的化身并碾碎,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可谓不大。近些年他基本未出现在战线上,要不是这次他主动暴露,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溜了进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陌说道“所以,现在暴风眼的内部,可以说一定存在他的载体。”

    他笃定道“你让曼德兰军团去趟雷”

    阿诺德看了他一眼“也不算趟雷吧,毕竟是公平交易。”

    面对林陌的时候,阿诺德的口吻就充满底气了“我们退一步让利,曼德兰进一步得利,双子星系又不是我们辖下,灭了暴风眼据点是我们的最大目的没错,但把我们不需要的名利拿出来换取我们所需,倒也不失为好事。两方合作,我们得到情报与补给物资,曼德兰得到荡平双子星域的战功,至于他们还会不会遇到风险,那也不是我们能提前预料的。”

    他这就差将“我的预感很准的”这句话刻在脸上了。

    摆明了是直觉不妙,于是坑曼德兰先一步进雷区,让曼德兰去消耗暴风眼剩余力量,顺便摸摸清楚据点内的实际情况而没准曼德兰还要感激他

    如果无命载体真的存在且发难的话,结局如何倒也是未知了。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再望向阿黛尔的眼神难免担忧。

    要对付无命,大概就只有阿黛尔这样的人才能派得上用场,找出他、碾碎他也许只能凭借她的力量,但是她的身体又着实是糟糕,这就麻烦了。

    阿黛尔迎着惋惜的注视,心下一片平静,身形也确实单薄稚嫩。

    顶着张苍白虚弱的脸,忍痛的时候眉宇还要蹙起,很难舒展平整,合该是长在温室中细心呵护才能够将养住的脆弱花儿,而不该出现在战场。

    这般面貌,纵然是亲眼见证过她是如何抵挡无命的精神攻击并且撕碎对方的人,都有些恻恻然。

    阿黛尔习惯了这样的眼神,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确实还在承受反噬的余韵,却也不是说当真就是个废物了,她只是按捺着不表现出自己尚有余地。

    然后她就用那种轻细低软、有气无力的嗓音说道“可是,我们不能退。”

    她在阿诺德惊讶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我想,正因为我们知道了那是无命,所以反倒不能退。”

    “之前的交手,他没能揭破我的身份,还是把我当蕾拉看待他大概认为姐姐侥幸逃过一劫,只不过受了重伤。”

    “姐姐是绝不会妥协的,越是知道对手是谁,越是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杀死他。”

    “所以恰恰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要摆出绝对强硬的态度来,让无命坐实自己的试探,让他不得不谨慎起来那么,就算他转换载体,也只会有两种选择,离开,或者观望。”

    “你不用担心他会与我硬抗,因为他不会找太多的存在感,为免我定位到他,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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