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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我没事了”

    式微爬起来急急喊了一句。

    他伸手想摸到什么维持平衡,一只大手自旁伸出,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整个人带起来。

    漆黑的洞窟里漏进来的日光非常少,到处都是横亘交错的藤条,空间也显得很狭窄,自很深的地方探出的奇怪植物几乎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的,式微看不清江沧海高大的身形,但仅仅只是他在的事实就觉得十分安心。

    式微脚踩着坑坑洼洼的枝藤,站得不太稳,下意识摊开另一只手,掌心中拽着一粒奇怪的绿色果子,有些硬,不规则外形,皮却很薄,只擦破了一点就带出不少滑腻腻的黏液,触手有玉石般的无机质感,正在散发一种带着荧色的冷光。

    他抽了一口凉气:“蛇玉爹,刚才那是蛇藤”

    那将他整个人拖曳进来的东西,触及江沧海的刀气时就已不见了踪影,整个洞窟中都是藤条,他也分不清楚刚才叫他拽下一颗果子的究竟是哪根藤,方才黑暗中本来就有很多似鸟非鸟的动物,大概是嗅到他身上浓重的灵蛇气味,瞬息就往洞中更深处逃走了,可想,这个潮湿腥臭的洞窟应当很深,而且更里面的地方定然还有通往外界的道口。

    “吃了,先出去。”江沧海的声音低郁沉稳,“回头再来探索。”

    式微一边跟着往外走,随手搓去果皮,捏开略硬的一层膜,刚将唇凑进去,触及到体温的果子就化为水一般的液体,一倒便流进口中。

    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明之感瞬间涌上脑海,连神思都像是被洗涤过一般变得分为干净,式微下意识变换心法运转起惊影诀,然后发现两者配合效果非同小可连数年前曾飘落在肩头的一片落叶的脉络都分毫毕现,曾尝过的一块糕饼都用上了什么配料都清清楚楚,就好像整个记忆库都被梳理了一遍般

    果然不愧是能列进天材地宝行列的东西

    蛇藤是植物,却有一种神奇特性,它会迅速缠绕住自己触碰到的活物,并将其拖入暗处绞死“吃掉”,它会凝结出一种宝物,类似于果子,并不是它的“果实”,而是汁液凝结出的胶状物。

    这个诡异得开在悬崖峭壁之间的洞窟里,生长着蛇藤本来就是件稀奇的事,当此地同时还有无数铁骨藤的时候,就更加叫人惊讶了。

    铁骨藤本就极其坚韧,单独一根只有小指粗细,但这种藤条喜纠缠而生,刀砍不断,火烧难焚密密麻麻的藤条从蔓延出来,也不知是何物竟然叫它们长得如此旺盛,竟然缠成碗底粗细,枝繁叶密,正如钢筋铁骨一般,甚至涌出洞口,足足缠在崖壁上缠成一张可怕的大网。

    本来也无伤大雅,毕竟网是向下垂落的,但谁叫式微的运气着实是太好了一些,触碰到的那根藤条竟然是蛇藤

    来不及挣脱忽然缠上来的藤条,续的力散了不说,还彻底失去了重心与平衡。

    幸好腰间还缠着长长的五彩绳,江沧海举刀刺入山崖缓住落势,然后借力攀住垂下的藤条翻上来,一刀劈开阻路的藤蔓便追入其中。

    他霸道凛然的刀气显然吓得蛇藤不敢动作,不知是溜走了还是伪装成铁骨藤的样子隐蔽起来,式微才未被拖入洞窟更深处。

    黑暗之地看到荧光是很显眼的事,式微条件反射抓了一把,却不妨是蛇玉,倒也是意外之喜了。

    江沧海与式微立在洞窟口,向上向下扫了一圈,皆是茫茫一片,也判断不出所处的位置。

    式微想了想,从袖袋里摘出一个大肚的瓷瓶,搓开蜡封,可以窥到里面如同水般游淌的东西,他从腰带内侧摸出根针,刺破手指滴了滴血进去,“液体”瞬间奔涌沸腾起来。

    那并不是液体,而是无数阵尖大小的透明虫子聚集在一起形成的模样。

    式微弯腰将这一瓶蛊虫倒在藤条上。

    密密麻麻的虫子飞快散开,钻入藤条中吸取藤的营养,然后顺着导管追溯下去,转瞬不见。

    “爹放心,我已做好记号。”现在还是先找娘亲要紧,这地方究竟还有什么宝藏,待此间事了天义盟可以慢慢探索。

    两人便继续下去,这回未再遇到什么意外,顺利抵达谷地。

    但同时,那引动头顶风云变幻、叫环绕于山野之地的气流更为紧促疾厉的武息,也更为清晰可辨。

    式微刚解开绳子,就控制不住心头一沉,转头看了眼江沧海,见得他只停顿瞬息,辨认出方位,便毫不犹豫疾行而去。

    式微连忙跟上。

    因为是沿着崖壁下来的,他发现此地离得鹰嘴崖似乎并不远,武息传来的方向正像是在他们的小木屋中。

    对过去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还未冒出头,就被他摁死,他满腔只流转着对于娘亲与弟弟本能的担忧,此时此刻与魔帝打起来之人也只有侠刀,他虽然对侠刀极为不以为然,却也十分清楚,这两个意想之外的高手但凡交手,会造成怎样可怕的破坏。

    但式微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所见到画面,会是这样的

    任非凡死死地抱着脑袋。

    若说原本混乱的思维不能梳理清楚,好歹只是呈现出空茫一片,并不会过分干扰他的意识,他凭借本能还是能抓住些许理智,但先有千叶碾压式的刺激,又有魔帝毁灭式的撩拨,差不多已经将他的精神折腾到崩溃边缘了,一曲魔音更是对他的神经虎视眈眈就算后头有千叶的补救之法,也只能以心理暗示强制性压抑住他的自我意识。

    真倒霉,这破世界没说她还要负责解决别人的心理问题。

    不过千叶倒也不方,亲眼见到任非凡填补了她对于这个人的所有认知,她知道无论是哪片天地,总有那么一些人,存在着一种完全超脱你想象的坚韧,痛楚折磨与苦难压抑,并不能打倒他们,反而只会叫他们磨砺出更可怕的意志。

    想想十九年的小黑屋他都熬过来了,这些情感与仇恨的磋磨又怎会困住他太久

    如此算计来,任非凡暂时倒还是可控的,倒是魔帝,这种随心所欲之至触碰他人痛处的举动、为恶劣而恶劣染指别人所爱的行径,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要这厮单纯针对任非凡,千叶倒也什么情绪,狗咬狗,她看戏,但魔帝够胆敢把爪子探到鹤鸣身上,这就没法忍了。

    算什么账

    “妾身所有之物,可不喜他人触碰呀。”

    千叶未将任非凡看作自己所有,但在他被榨干她亟待挖取的价值之前,她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百里渊看看侠刀,又看看千叶,眸中带笑:“巧了,我可是最爱动他人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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