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着炭盆的屋内, 面色苍白的妇人幽幽转醒,她一睁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跟大夫说话的赵家大郎, 立刻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急喊道:“赵公子,咳咳咳。”

    赵家大郎听到声音,赶紧上前,扶住她, “别乱动,你身子还没好。医士说你是急火攻心, 才会突然晕倒的。”

    “赵公子, 我求求你,让我见我夫君一面吧,求求你了。”妇人一把抓住赵家大郎的宽袖, 哀哀求道。

    赵家大郎面露难色, “你丈夫是江湖第一剑客西竹”

    “是。”妇人看一眼那医士, 声音低低地点头, 然后急切道:“他已经金盆洗手了, 不会再作恶了。”

    看着妇人这副焦急无助的模样, 赵家大郎面露不忍之色, “衙门那边我倒是有些交情, 只是你夫君身份特殊,怕是没那么容易能让你见一面。不过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多谢赵公子,多谢赵公子。”妇人面露欣喜, 立刻就要下床给赵家大郎磕头,却被赵家大郎阻止道:“不必, 举手之劳罢了。你好好休息,我现在就去衙门一趟。”

    .

    虽然陆不言明白,妇人不能就这样放在赵府之内,不然势必要惹出乱子来,但赵家大郎坚持,此地又是赵家地盘,他也不能喧宾夺主。现在,只能让朱肆换个地方住了。

    陆不言拧着眉,朝朱肆住的院子去,半路,他被杨彦柏神神秘秘地拉住了,“哎,陆不言,我听说平遥在赵府里”。

    陆不言拧眉,有些恶心地抽出自己被杨彦柏挽住的胳膊,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黑一看到告诉我的。”杨彦柏一脸兴奋,“哎呀,平遥来了,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了又怎么样”陆不言神色冷淡。

    杨彦柏道:“再怎么说,平遥都跟我有婚约,是我未来的媳妇呀。哎呀,不跟你说了,我去找平遥。”

    杨彦柏喜滋滋地要走,陆不言突然一把拽住他,“等一下,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杨彦柏低头嗅了嗅,什么都没有闻出来。

    陆不言皱眉,又凑上来仔细嗅了嗅,然后抬眸问他,“你刚才去哪里了”

    “就,随便走走啊。”杨彦柏一脸心虚,无法掩盖。

    陆不言松开他,站直身体,双手负于后,然后唤出黑一。

    “黑一。”

    黑一从房廊顶上跃下,跪到陆不言面前,“陆大人。”

    陆不言垂眸看他,神色阴鸷而冷,“杨彦柏刚才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黑一低着头,没有吭声。

    杨彦柏还以为黑一会出卖他,没想到居然没吭声。他略得意的朝陆不言抬了抬下颚,“黑一是我的人,怎么会听你的话。”

    陆不言单手按到自己腰间的绣春刀上,再次询问,“说。”

    房廊下,男人的绣春刀出鞘半截,锋白毕露,眼神也阴冷的可怕。

    “我说陆儿,你就别折腾了,我早说了,黑一是我的人,不管你怎么威逼利诱,没有我的命令,他肯定不会告诉你的。”杨彦柏对自家暗卫的忠心非常满意,立刻对黑一许诺道:“等回京师,我就给你涨工钱,再送你十八个老婆”

    黑一:十八个有点太多了。

    “你错了。”陆不言慢悠悠地拔出自己的绣春刀,然后猛地一下出手,抵在了杨彦柏的脖子上,“我威胁的是你。”

    绣春刀在脖,杨彦柏的n瑟劲一下就没了,他跟只被拔了毛的鸡似得,只剩下哆嗦的份。

    “陆,陆不言,你稳一点啊,我这脖子可是真肉啊。”杨彦柏梗着脖子,完全不敢动,只敢用余光瞄陆不言。

    “假的我还不稀罕呢。”陆不言轻刀背轻敲了敲杨彦柏的脸。

    杨彦柏苦着一张脸哼哼唧唧,“陆不言,你冷酷,你无情”

    “别无理取闹。”陆不言紧了紧杨彦柏脖子上的绣春刀,然后朝黑一抬了抬下颚,“说。”

    黑一抬头,略紧张地看向杨彦柏。

    方才陆不言动作太快,黑一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劫持自家公子。

    杨彦柏已经安全丧失了属于贵公子的体面,哭丧着脸大喊,“告诉他,告诉他,呜呜呜”什么事情都没有他的命重要。

    黑一立刻道:“刚才公子去了赵家大郎的屋子里。”

    “赵家大郎”陆不言疑惑道:“你去赵家大郎的屋子干什么迷路了”

    杨彦柏立刻就不服气了,“我有那么蠢吗”

    陆不言和黑一都没有接话。

    说话是怕伤你自尊。

    “你去干什么”陆不言问。

    杨彦柏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神秘,他小心翼翼的把陆不言置在他脖子上的绣春刀推开,然后往他耳朵边凑,“我怀疑赵大郎是个变态。”

    陆不言面无表情的把人推开,“继续。”

    “所以我就去他房间里找证据。”

    “找到了吗”陆不言问他。

    杨彦柏摇头,“唉,这个变态藏得太深了。我都翻遍了,什么都没找到。”

    陆不言又问,“今日除了赵家大郎的屋子,你还去过哪里”

    “没有啊。”杨彦柏摇头,“我今日就没出过赵府,我呀,一直在盯着赵大郎。一等他出院子,我就让黑一带我溜进去了。”

    陆不言微微偏头,又仔细嗅了嗅杨彦柏。味道太淡,陆不言怕自己闻错了,就问杨彦柏,“你能闻到你身上的脂粉香吗”

    “脂粉香我今天连丫鬟都没碰到一个,你可别冤枉我啊。”杨彦柏立刻表示冤枉。

    黑一近前,凑到杨彦柏身边嗅了嗅,道:“公子,你身上确实有一股很淡的脂粉香。”

    “是吗”杨彦柏抬起袖子闻,没闻到,又撩起袍子闻,还是没闻到。

    “哪里有味道”

    黑一没理自家公子,与陆不言道:“这个味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种叫三日不散的胭脂,半年前在京师非常流行,公子让我买了一百零八盒,给八家青楼里的花娘都送了。”黑一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一点忧郁之色。

    那一百零八盒胭脂味道太重,让黑一三天三夜都没合眼,甚至于五米之内人畜无存。

    “三日不散”陆不言看向黑一,“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它香气浓郁,沾衣三日而不散,所以被称为三日不散。”

    “是嘛。”陆不言略思半刻,又问黑一,“赵家大郎现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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