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望向如同被埋葬一般沉睡于两面盾牌之下的绿色身影,厚重的喘息在空气中回荡。
伴随着沉闷的吼叫,洛佩斯用力拔出了插在腿上的黑色短刀,他早就知道,破旧的下身铠甲该换了,他只是苦于没有金币而已。
他用力挥出手肘,妄图在短刀插进自己肩膀前将恶魔打飞出去。
喘息依旧不绝于耳,而他则已躺倒在冰冷的泥土之上,他看得出,海斯与艾德文娜的状态也好不到那里去。
若是他并非早已精疲力尽,大抵就不用以臂膀中刀的代价,将长剑送入恶魔的肚子。
他的目光紧接着挪移至远处的教堂,随着大型恶魔撞开加固后的木门,吼叫与哀嚎再次在西维尔镇回荡。
若是他们一开始便不在一旁冷漠的注视,大抵,可以死的惨烈一些,他想。
不想注视悲剧的他,将头撇向上方霞红的天空,若真说起来,他也不过是等待死亡的其中之一而已。
天空似乎在移动,他忽然发出如此疑问,片刻之后,他才发觉原来是自己在被拖行,看来精疲力尽对他的脑袋也产生了些影响。
他转头注视起托着他向远处房屋前行的海斯:“看来,我还有选择坟墓地点的机会。”
“那是你以后该做的事情,洛佩斯。”海斯满是鲜血的豪迈笑容伴随着轰鸣声展现在他的眼前:“但绝不会是现在。”
他撇过头,靠着身后的木墙坐起身来,目光由一旁艾德文娜照顾着熟睡的艾雅,挪移向远处在天空中飞行的巨大飞船。
他看到,在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后,由飞船登陆至西维尔镇与恶魔缠斗到一起的皇家骑士,以及紧随其后,由西维尔镇后方赶来支援的圣耀骑士。
“你是对的,爷爷。”他抬手捂住腿上的伤口:“看来幸运女神已经料到我并不喜欢这块墓地。”
“她只是知道,我还没喝够香醇的美酒。”海斯轻轻拍了拍洛佩斯的肩膀,然后抬头注视起正向他们走来的大汉。
等他慢腾腾的来到近旁,海斯才开口打起了招呼:“好久不见,纳尔塞。”
“好久不见,海斯。”纳尔塞将手中的绷带扔给靠坐在墙角的洛佩斯:“说实话,阿诺已经老了,换一只怎么样”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一只棕雕飞便过他的头顶,缓缓的停在了海斯的肩膀上,紧接着,它张开鸟喙冲纳尔塞大声的叫了叫,以表达对他的不满。
“忠诚的老伙计,我可舍不得。”海斯笑着望向他,抬手逗弄了几下手臂上的阿诺。
“有时间废话,不如去叫一名医师过来,纳尔塞。”艾德文娜越过正替艾雅拆除绷带的洛佩斯,用手掌轻轻感受起她额头的温度。
“她们应该马上就会过来。”纳尔塞抬头望向远处的飞船,随后转身拍了拍艾德文娜的肩膀,宽慰她不要太过焦躁:“你知道的,医师的登陆技巧实在有待提升。”
“水袋,该死的,当佣兵会让你的双耳失聪吗,纳尔塞”艾德文娜抬起胳膊用力捶了捶纳尔塞的肩膀。
“哦,幸运女神。”他向后跃了半步,以便躲过艾德文娜的拳头,同时迅速从腰间解下水袋,用力扔给了她:“这力道可一点没变。”
在被瞪了一眼之后,他才暂时摆脱了艾德文娜的拳头。
“怎么样,源自两枚银币的惊喜。”纳尔塞将手臂搭在被艾德文娜赶到一旁的洛佩斯身上。
“至少那是一笔不错的生意。”洛佩斯瞟了纳尔塞一眼,便自顾自的坐到墙角,开始处理起大腿上的伤口。
“当然,每个与我做生意的人都应当这么评价我。”纳尔塞抽出背后的长刀反手砍掉了逃窜的恶魔的脑袋。
“你应该闭上你的嘴,纳尔塞,在我还不想起身之前。”艾德文娜用短刀割下自己上衣的下摆,在浸了些水袋里的水之后,才开始擦拭艾雅的脸庞:“她已经开始发烧,你最好让你那断了腿的医师快一点。”
“我只是希望她们会懂得如何医治精灵。”纳尔塞抬手揉了揉额头,转而用无奈的目光望向海斯:“我早说,你应该管一管你的女儿。”
“有什么指示吗,纳尔塞将军”他刚刚转身,便遇到了赶来的医师。
“来的正是时候,寇特。”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个腹部中刀的伤员就交给你处理了。”
在冲纳尔塞点了点头之后,她便走到艾德文娜身旁蹲了下来,与此同时,她迅速从随身的布袋中拿出针、线和绷带:“你好,我是皇家骑士团的随军医师寇特。”
海斯接过纳尔塞递来的酒壶,向嘴中猛灌了一口:“你借了多少”
“一千皇家骑士,以及两千圣耀骑士,希望查尔斯不会借此机会好好讹我一笔。”他从海斯手中抢回酒壶:“我可没带多少,经不起你这么喝。”
“你多少得体谅下老人。”他夺回酒瓶:“再喝最后一口。”
“在你过去之前,那个该死的铁匠老头一定会把他珍藏的美酒全部藏进他的地窖。”他靠着墙壁望着已经节节败退的恶魔:“一起去偷吗”
“我可不想一过去就被追着打。”他发出嘶哑的笑声:“他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爱乱丢剑胚的习惯”
“那大概得等到他不铸剑之后。”他把酒壶递给海斯:“但我想,在那之后,他又会扔些别的什么,比如盘子,叉子,或是酒壶。”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那些侍女把这个毛病传染给那个老头了”他撇过头望了一眼正帮艾雅缝治伤口的寇特:“看来,那似乎并不难。”
“我记得,只有你的侍女会乱扔东西,纳尔塞。”他随手扔开酒瓶:“也只有你会上你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