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很久之前的的岁月里,顾昀,包括了楠囡,还有白茉莉,她们所充当的那个角色,便一直都是那些个任人宰割的糕仔。明明已经是一个脆弱到体无完肤的形象了,却偏偏仍是要遭受到一些旁人的指点和冷眼。她们并无过错,只不过是有些人为了要疏解,发泄出自己的郁结心情。便是随便找了个由头,肆意旁为的,扑天盖地的胡厌一通,乱鄙一番。他们心里舒坦了,竟还恬不知耻的当自己是做了什么最为理所应当的事情来。他们不觉其有什么过错,只是心安理得的认为只不过是讲了实话,嫌恶也只当是最正常的反应和心理状态。无所谓纠结,由心而发,更是夸大几翻,属不知恶心的,罪恶的表情在他们的脸上是表现得琳漓尽致。他们自是看不见,若是得以瞧见。或许,反而还满不在乎,甚至沾沾自喜,引以为豪也是说不准的事情。可却反而是会叫那些同其对面的人难受来的,是让其同他们所示的人受到了伤害,感到了侮辱。自尊心是在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得强大了起来,却反而是变得愈来愈易碎,愈容易被人轻轻一触就碎,一碰就裂,容不得人的半点羞辱而来。
顾昀起初也是沉浸在这种状态之下,但她现在却已早就不是这般的如此了。她的自尊心仍旧很强,但已不会随意的任人践踏。顾昀天性本就不是这种柔柔弱弱,听之任之的人。即便是在她遭遇了天灾人祸之后,最开始的时候,顾昀的的确确是不敢面对着的,无论是她自己也好,他人也罢。她统统都是没有那个胆量去直视着的。在当顾昀第一次被人嫌恶时,她的心就像是死了的那般,是不会继续跳动着的了。她的身体也像是被四分五裂了起来,全身上下,没有哪一个部位,亦没有哪一寸皮肤不是疼痛着的。那是顾昀第一回有了一种活着比死还要难受的感觉。她甚是干脆希望自己在火场中丧了命才算好了的感受。那时,顾昀没有感到愤怒,她也没能来得及感到愤怒。她是痛苦的,是难受极了的,是自尊心头一回受到了如此大的撞击。顾昀的第一个反应便是逃跑,不愿意见任何的鄙嫌,只是想要干脆躲避起来,不看,不听,也不去感受。
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顾昀屡次遭受到了旁人的指点,冷眼,甚至还有厌弃。这一切都铺天盖地的朝她涌去,躲不掉,逃不开,亦是根本就无处可去。所以,顾昀见得多了,在自己的自尊心一次又一次的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压之后。仍是无法接受,却是开始产生了一种自我怀疑的态度,戒备之心也是由此,于那个时刻就奠下了基础,慢慢的滋生了起来,根本就是无法抑制得住。顾昀逐渐开始认为,旁人对自己所持有的一切都是应该存在着的,那也是她必须所要遭受的,以便是不能埋怨了去的,这都是同他们无关的。顾昀便是这么想的,可她曾经是个无论如何,都不会低下头来的人,如今却是自我消极着。以此,她是万分的痛苦着的。
于是,这些人的表情和眼神不断地逼迫着顾昀,又一次的,她拿起了镜子,再次望向镜面中的自己的脸来。还是不能接受,顾昀大喊大叫着,用拳头去砸那面镜子。镜子碎了,她也流血了。顾昀的手背是一副血肉模糊的样子,皮开肉绽的,在那里头还夹杂了一些玻璃的碎片来,完完全全的刺入了皮肤里去了。但是,在那时候,顾昀是感觉不到疼痛来的,连麻木也没有,什么都没有。顾昀无心体会,她嚎啕大哭着,泪水沾湿了她的全部面颊,她无力的跌倒在地上。顾昀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双眼红肿,满满的都是一种又酸,又刺痛着的感觉。顾昀的不管,她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的那样,仍就是闭着眼,只管顾着张大了嘴巴哀嚎着。顾昀哭得相当的惨烈,于她脸上的不单单只是泪,还有从她嘴角处流下的涎液。她的嘴张得极大,到最后, 两边嘴角亦是都破裂了开来,成了两道小小的口子,倒是不难于复原,只是渗渗地流出了丝丝的鲜血而来,还是一副略带着红肿的样子。
当顾茗见着这副模样的顾昀时,她已是哭到匍匐在地了,整个人都是侧趴着倒在地上的样子了。顾昀整个人都是软而无力着的了,就像是一片飘于肮脏水面上的快要枯萎了的浮萍那样。顾昀已是哭到再流不出泪,再出不了声的那样了。但她仍旧是一副闭着眼,张着口的模样。顾昀满脸的都是泪水,又混杂了口水,面色惨白,包括她右半边面上的疤痕也是十分扭曲着的样子。根本就是已经完全不成于一个人样来了。